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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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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強悍

    四周死死的寂靜,我在茫然無措之中只覺得無處可躲避,前方黑漆漆的一片是一個深不見低的懸崖。我停下了腳步,再也不敢往前邁出一步。有人曾經說過,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著你。

    可我卻並不這樣想,哪怕是我不凝望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始終在凝望著我。可我不敢回頭,因為我知曉回頭追逐著我的是那群吞食血肉的魔鬼,他們會撲倒在我的身上,津津有味的吸食著我的血肉,我越是驚叫,他們就越發的興奮。然後我就會在血肉流逝的痛苦中一邊看著那些魔鬼們喜悅的表情,一邊去見地獄。

    你知道的,像我這種無能的人是不可能進入天堂的。

    所以我沒有選擇,因為我不能回頭。不是不敢,是不能。

    我奮力朝著懸崖越去,幻想自己能夠有飛天遁地之力能夠換取一條微薄的性命,卻始終不行。

    我墜入深淵,黑茫茫的深淵,像有人在裡面看著我。就如同以往的那些黑夜裏我凝望著遠方的某一處。

    “啊!呼…呼…”餘鞦韆大叫一聲,從被魔鬼追逐的噩夢中醒了過來,氣喘連連,真如方纔還在逃命一般。

    他整整深呼吸了足足三分鐘,才怔怔的緩過神來,剛剛在夢裏,實在讓他身處其境一般窮途末路。如果不是自己醒來的話,只怕是活生生要被嚇死。

    餘鞦韆看向四周,那熟悉的牆壁和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只有臉大的窗戶正透著屢屢的陽光,照射進來像是想給這個陰暗的房間添上些許的光亮。

    那是他自己租的小單間,小城市的小單間很便宜,雖然設施僅僅只有一張床鋪一個衛生間和一個洗手檯,但是對於餘鞦韆來說已經足夠用了。

    他當時拿著攢下來的生活費,慷慨的付給了房東整整一年的房租,也就是簽下合同之後,他終於擁有了那麼一個屬於他自己的一個小房間。

    難以言訴的他真真實實的有了一種叫做家的歸屬感,雖然自己的家是如此的簡陋。

    餘鞦韆如負重釋的躺倒在床上,床是原來的房東留下來的,估摸著市面價值也僅僅只有兩百塊錢,全部都是用厚厚的硬木板拼接而成的。床邊就是這個房間的門,他稍稍瞥了一眼,只見門下有著溼溼漉漉的痕跡,還有一堆凌亂不堪的衣物。

    餘鞦韆掀起被子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光溜溜的一條跟只鯉魚一樣,由此可得那門下的衣物就是自己的。

    他盡力回想起昨日發生的事情,只記得自己在路上不停的走,不停的走…然後就到了家門口…再然後就脫了溼透的衣物…最後就睡著了。

    但是無論怎麼樣,這也不應該是自己做出那類驚恐的夢的緣由吧。不過餘鞦韆眯起眼睛,仔細的思索了一會,想起自己曾經也是一度的狼狽不堪,每次拖著那樣疲憊又疼痛的心的時候,就總會做起這一類的噩夢。

    就如同身臨其境一般,能夠感受所有的痛楚和難以言說的悲傷,不但如此,還每次都陷入迷途一樣的境遇,可他每一次,都沒有找到自己的出口。

    也可以明說為活路,每一次自己都沒有找到活路。

    這麼倒黴的麼?每一次都是絕路。餘鞦韆心想,旋即訕訕一笑,覺得自己因為一個夢想那麼多實在是愚蠢萬分。

    餘鞦韆稍微的活動了一下身子,覺得身體已經不像是昨夜一樣的疲憊。輕鬆無比,說是一個大病初癒的患者都一點也不過分。

    他也認為自己只是得了一個病,只是簡簡單單又難以剝離的喪而已。

    有人經常在網上放出大話,喪是什麼東西?喪僅僅是因為你們太閒了罷了,太過於做作。

    餘鞦韆只想如果發言者在他面前的話,他一定上去狠狠的一口痰吐在發言者身上。特麼的什麼玩意,你以為喪只是說著玩玩而已,你有種來體驗一下我那失敗到無法再失敗的人生。

    老子本來生來就應該是通往更高的階梯,生生的一副好牌被我打碎了,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明天在何處何方。來,你來給我找找,在這隻有八平米的小單間裡面你給我找一找生而為人的希望。

    發言者肯定會回擊道:“你還沒有見過那些真正貧困的人,他們連飯都吃不起。”

    說來起火,如果你說他們生來就吃不起飯還好,但是一個本來可以吃得起飯的人如今無米之炊,是不是要更慘上一分?老子活脫脫就是一個傷仲永啊,現實版本的,靠!

    這些不過是餘鞦韆的臆想,他一貫的認為,如果有人能夠重複經歷自己的人生的話,現在不自殺都不可能,更別談如同自己一樣還能夠頑強的堅持活下去。

    餘鞦韆理了理一團漿糊的思緒,自己的簡歷還是沒有公司錄取,面試也失敗了。然後此時此刻的自己還應該幹些什麼呢?沒有安排,自己根本就沒有應該乾的事情。

    餘鞦韆認為懈怠的自己是沒有什麼應該存於世上的價值,可是這仍然不能夠成為自己與世辭別的理由。

    哪怕是此時此刻的自己真的是無所事事,也毫無對社會以及人民的貢獻。哪怕是個廢物,也有三六九等級之分吧,否則垃圾為什麼還需要分類呢?起碼自己在垃圾這一行列裡,應該還是比較有用處的那一類吧。

    如此安慰了一會兒,餘鞦韆知曉其不過是自己安慰自己的行為,但是依然堅持不能少這麼一部分。

    如果自己都不安慰自己的話,那還能有誰來安慰你呢?

    世間什麼人都有自己的活法,無論是你貧窮還是富貴,也無論你是有才華之人或者你的的確切的就是一個廢人。

    餘鞦韆伸出半個身子在床邊,在門下一團裡摸出牛仔褲,從褲兜裡摸出了一包十五塊錢的紅色利群,他記得這煙以前是十四的,隨著經濟的發展,價格也跟著潮流增加了。

    真的是人還不如煙跟得上潮流啊,以前餘鞦韆一文不值,現在餘鞦韆長大了畢業了還是一文不值。

    香菸不知道是自己保護的到位,還是什麼原因竟然沒有在昨夜的紛紛大雪裏溼掉。餘鞦韆倒出一根菸,掛在嘴邊用火點上,冉冉的煙霧環繞升起,那是餘鞦韆最為熟悉的味道,也就是在六年前下定決心追求那位女同學的時候,餘鞦韆染上了煙這個習慣。

    算一算,整個世界上也沒有除了這款煙陪他更長時間的人了。

    煙霧順著嘴角瀰漫開來,在這個狹小的房間裏層層環繞,如同鬼魅一般令餘鞦韆感到徹心的沉醉。

    餘鞦韆摸出了手機,桌布是一隻黑色的烏鴉,痴呆一般的站立在樹上的枝頭,望著遠方。手機顯示多個未接來電,餘鞦韆點進去檢視,備註著妹妹的號碼以紅色的字跡在手機上顯示,邊上還有未接電話次數,八個。

    乖乖,你打八個電話給我你也是狠啊。

    手機上還顯示著一個小云朵一樣的圖案,那是微信新訊息的圖案,餘鞦韆點開微信,只見一個可愛的熊貓的頭像,那正是打電話過來的妹妹的微信。他點開,只見發訊息的時間是昨天晚上,剛好是自己迷迷糊糊的時間段。

    一共是三句話,三個問題有序的排列開來。分別是:

    比一個人吃火鍋更慘的事情是什麼?

    如果勾搭學醫的女孩子?

    做題時要想出題者的意圖?

    餘鞦韆分別在訊息框裡回覆。

    一個人沒錢吃火鍋。

    你說你有病就行了。

    他想讓你死。

    三個比較弱智的問題,餘鞦韆卻明白這個所謂的妹妹為什麼會發。昨天在面試失敗之後他打了一個電話過去,這個所謂的妹妹其實就是餘鞦韆大學同學的妹妹,餘鞦韆雖然沒有高考高分的實力,但是對於曾經奧數拿了全國一等獎的他來說,實屬簡單。林苗兒當時正好兼職家庭教師,餘鞦韆比她高一屆,對於大學同學拜託他幫忙這件事來說,他是不會拒絕的。

    餘鞦韆是不會拒絕每一位債主的幫忙的,哪怕是大學同學,只要你借給我錢我沒還,那我就必須得幫你的忙。

    林苗兒兼職家庭教師,對於普通的題目毫不費力,但是對於奧數而言,奧數分明就是腦筋急轉彎跟正常的教學不同。

    餘鞦韆平常在大學裏打完遊戲之後就隔著手機視屏給林苗兒講題目,一回生二回熟兩人也早已瞭解對方。

    雖然林苗兒平常也不與自己多說話,但是每隔一段時間還是會聯絡自己。正好昨日餘鞦韆滿目心中話語不知找誰言說。

    就剛好打電話給了林苗兒,只說了一句話:“投出去的三十份簡歷沒有迴應,然後我面試失敗了。”

    還沒來得及聽電話另外一端的林苗兒開口,餘鞦韆就趕緊掛了電話。

    林苗兒肯定是很擔心自己,所以纔會有那八個電話和微信上的弱智問題。

    你知道的,成年人的關心根本不用說出來的。

    能感受到的纔是真正的。林苗兒也不是做作的小姑娘,她現在可是正經的人民教師。

    一想到自己,餘鞦韆頓時感覺無可奈何,旋即翻出幾件還能穿的衣物,望見床上零亂的衣物中自己的身份證。決定去上個網好好玩幾把遊戲,就當放鬆一下。

    只是餘鞦韆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自己玩的這個遊戲,可謂是改變了如今鐵板釘釘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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