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吾有一願 斬汝滅魂 上
“怎麼辦?”在公顥寒的內心深處,有這樣一個屬於他自己的聲音迴盪,似乎隨著眼前的困局一般,揮之不去。
腦中的功法傳承不止一次地浮現,但是下一刻又被他自己的意識全盤否決了。
“怎麼辦?怎麼辦!”不經意間,公顥寒已然開始浮躁,雖然這個過程很快,也許一息的時間都不到,但是在對方的攻擊來臨之前這並不是個好訊息。
“我在問你呢!怎麼辦!”
冰凌不斷地靠近,尖端的部分已然進入了他身前不到一尺的距離,危機感不斷地浮現,似乎只要一個不注意,自己這幅半死的身體就會徹底地喪失意識。
“難道你要我現在領悟一種法則嗎?啊!”他的聲音逐漸癲狂,如果現在有人能進入他的識海之中,一定能看見他的靈嬰在一團黑氣的繚繞之下瘋狂地叫喊著。
場地中央的陣法就如同一個巨大的隔膜,隔除了一切可能干擾的因素,而在一片混亂之中,即使有人想幫忙也無法看清眼前的局勢。
似乎這個場面和剛剛公顥寒自己的一句話重合了。“那就只能靠你自己自求多福了,現在,沒人能幫你。”
“是啊,沒人能幫我……”濃郁的死氣在手中瘋狂地凝實,死氣凝聚速度之快竟然也在一個小範圍內拉出了道道殘影,處處鬼魂的淒厲身影相隨,重新鋪就了一道黃泉之路。
“我不僅僅要消耗你的時間,我…要你死!”公顥寒嘴唇微張,但是這聲音大的似乎驚天動地,穿透了陣法,穿透了無夢的攻勢。
公顥寒的雙手之間,一個黑色的霧球,一把湛藍的冰刃,似乎一切都在此刻停止,但是他並沒能堅持太久,他能斬滅內力的阻礙,但是卻斬不斷冥冥之中規則的絲絲聯絡。
隨著“轟”的一聲巨響,那道黑色的身影直直被擊飛出去,手中的死氣被打散,模糊到無法計算,甚至連他遮面的黑霧也有些渙散之意,隱隱露出的面孔,雖然只有一角,但是卻足以讓那些故人認清。
“師父……”
“顥…顥寒……”
“是他…果然是他…”
夢神星的那些長老當時都見過這個瘋狂的武者,他縱使無力抵抗也要奮力一擊,即使處處掣肘,也無法拋棄心中的執念。
現在…亦是如此,雙翼在空中一扇,身形瞬間穩住,他的嘴角散出了藍色的鮮血,遮體的黑霧在這一刻完全消散,手中忤天劍又是劃,那道冰稜竟然直直撲空。
“公顥寒!果然是你!”隨著那張蒼白英俊的面孔從黑霧中散出,全場譁然,就連無夢也是麵露謹慎之色。
“靈嬰初期…力戰寂空中期稍落下風……”無夢沉吟間已然將明日口口相傳的新聞總結了一遍。
“你不是夢神星的人,為何要阻礙我尋夢門!”無夢話一出口,擺出了一副不願欺負晚輩的架勢,不過也的確,除了有限的幾個幻空武者,沒人能探查清楚戰鬥的真實情況。
夢義的臉早已陰沉如水,沉的似乎真的可以滴出水來,他不敢開啟陣法,在這種激烈的對抗下,自己一不留神都有可能因為神識受損直接殞命在此。
“莫非是公某實力不足?還是無夢前輩害怕自己打不過在下,故意要逃呢?”公顥寒冷笑起來,陰冷的笑容中還帶著血跡,散發著殘忍……
“你!”這種話在公共場合說出,影響不是一星半點,沒人會在意公顥寒到底用了什麼功法,因為他們不願意相信這世上有了第二個孤劍血崖,甚至根本就沒見過記載此事的古籍。
無夢在這一刻真正地憤怒了,他不再留手,又一道冰凌幻化,只不過這上面竟然再次附著了什麼東西一般,明亮的表面竟是透出了一道金屬的光澤,沒人叫的上這道規則的名字,但是上面所散發的詭異氣息僅僅是稍稍感知就會不寒而慄……
“你覺得,我這一擊下去,你還有活路嗎?”無夢的雙眼閃過一絲陰狠,目光的中心點似乎在注視著那道藍色的血痕,他在等待下一息,那道血痕延伸到脖頸,潑灑在他的黑色盔甲上。
“第三式……我做不到……”公顥寒剛剛結出手印的手掌再次放鬆下來,他的規則不允許。
在他掌握了這套功法之後,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無力,感受到無所適從的壓迫。似乎這一招一式不再無敵,似乎這一生一死不再永恆,似乎他的軀體已經超過了應有的負荷,變得空虛……
“不試試,怎麼能知道結果呢?”公顥寒張開沙啞的喉嚨說著,眼中依舊是如水的平靜,即使他現在再無助,死氣也會讓他保持這樣的平衡,身上揹負的諾言也不允許他退縮。
“血浪,起!”公顥寒全身血液倒轉,在強大的死氣加持之下,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痛苦,這是一種力量的附加品,旋渦旋轉的中心點,帶著一個緩慢旋轉的旋渦。那是大輪轉術。
“我不認為低等的武學就無法戰勝強大,我不相信這井底之蛙創造的秘傳在你們外人眼中就是渣子!”
話音剛落,血浪已然滔天而起,猛烈的碰撞讓那道變了顏色的冰凌生生減緩了速度,但是卻依舊在前行。
公顥寒的額頭隱隱地閃過一道亮光,那是他的汗水。
“給我轉回去!”
但是無論公顥寒如何地用力,如何地堅持,手中的冰凌依舊沒有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向發生變化。
他最終還是無法承受這巨大的壓力,身體被直直壓下,雖然這速度和那冰凌一般緩慢,但是落地時所爆發的轟響和掀起的塵埃依舊大的嚇人。
“現在認輸還來的及!”無夢的雙手在虛空中微微把持著,但是他一絲警惕都沒有放鬆,他很清楚,自己強力的一擊在對方死氣的拖延下竟是能減緩到如此緩慢的地步,真正的後手一定還沒有出現。
但是這個寂空強者錯了,他錯的很徹底,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公顥寒的法則領悟差的一塌糊塗,差到令人不忍直視。
冰凌還在繼續推進,一寸,兩寸……
距離在不斷地縮小,但是公顥寒的消磨卻沒有奏效,似乎只有尖端的一點被粉碎,剩下的部分依舊鋒利,依舊可怕的要深入身體,那冰冷的感覺如若換成旁人,定會深入人心。
“閃。”公顥寒的身影再次虛幻起來,在交替的一瞬間,冰凌突然加快了速度,只是冰凌穿透的卻只有一道無法捉摸的虛影,隨後打在光幕上,掀起一大片波動。
只是這並沒有結束,好似一個鑽頭穿過了結界,打上了天空,直至飛了很遠才消失不見。
“噗…咳……”公顥寒再次凝實的身影半跪在地上,嘴中大量地吐血,胸前的盔甲已然碎裂變成了粉末,只剩下藍色的一片,觸目驚心,但是他依舊抬起了那雙冰冷的經驗,抬頭,緊緊地盯著無夢。
“怎麼,沒招了嗎?”公顥寒的傷勢在大量死氣的消耗中並不嚴重,緩慢地起身,不過現在的他,早已沒了一戰之力,寂空中期的強大不是他能理解的,即使有這一場天贈的造化,也終究是於事無補。
“你還不認輸嗎?連我身前十丈都無法達到,怎麼繼續?”無夢的臉色依舊凝重,眼前的公顥寒已然不是那天大比上所展露出來的實力,硬生生抗下自己兩擊,雖然說有些投機取巧,但是一般人是無法做到的。
“又再勸我認輸嗎?對不起,讓你失望了。”公顥寒又是一聲冷笑,原本蒼白的臉上變成了慘白,甚至帶著病態。
不知怎的,束髮的簪子猛然間斷裂,那頭白髮再次披散,落在旁人眼中不算什麼,但是落在蘭西月眼中卻好似又回到了從前,回到了燭炬星上……
在髮絲的縫隙之中,露出了半張面孔。
“怎麼,不繼續了?無夢前輩莫非還能怕了在下不成?”
“哼,今天就算贏了,別人也會恥笑我勝之不武,這樣的勝利有何意義!”無夢的眼睛不經意間環顧了一週,他是在確認那些圍觀的神識沒有異議。
“那麼,這一場,難道算平局嗎?”黑色的身影再次向前走了兩步,雖然很是緩慢,但是無夢猛然轉頭,眼中帶著一絲謹慎。
“怎麼,我一個靈嬰晚輩,難道還能對無夢前輩施加什麼威脅?”一句句的嘲諷再是可以忍耐,但是終究抵不過時間和耐心的消磨。
“你區區一個晚輩,若是用了什麼卑鄙的手段,我是該與你計較呢?還是找你家長輩計較呢?”話說到這裏,無夢將目光投向了夢義,也不管這位大長老的臉色是否難看,直接開口。
“來,把人帶上來。”等了幾息,夢義依舊沒有移動,又等了幾息,尋夢門似乎沒有一個人在移動,銳利的雙眼一眼就捕捉到了當時外出的弟子,心中頓時不安起來。
“什麼!連星斗那個老東西都給我放走了?連個像樣的擺設都沒見到?”氣氛隨即尷尬下來,全場的目光都在等待無夢會帶誰上來,但是卻遲遲沒有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