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曰七苦 道分七劫
思忖良久,公顥寒明白,與其這樣渾渾噩噩地活一輩子,不如在這忤天劍中尋找真正屬於自己的路,不求能出色幾分,但必然會輕鬆許多。
“劍靈,我準備好了。”
“人有七苦,分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恨、求不得。道分七劫,若要身化為仙,則需先超越自己的命,方能脫離九霄之內,遊蕩虛無之間,不死不滅……”
似是一個武者一生的命數,亦或是一個凡人必須要走過的路。
如同咒語迴響,眼前虛無縹緲不再,空餘七盞琉璃盤旋半空。
“七劫,包含了所有會阻礙你前進道路的因素,化境為何無法突破,其奧妙就存於這第七盞燈中。”隨著劍靈的話語,強大的吸力傳出,公顥寒已然消失在了原地。
待意識清醒,眼前空餘一顆無法環抱的大樹,枝頭上滿是葉子,半黃半綠,即使被風掃過也不掉落一片,頑強地停留在枝頭。
這個世界,僅僅一樹,一人,和一陣微風,不知從何處傳來的光亮,讓公顥寒的視線清晰起來。
“人這一生,何嘗不是這樹葉的一生,有季節交替,有終究落葉歸根的命運,但是有多少武者爲了自己的一己私慾,連魂歸故土都無法實現。”輕聲低語中,黃色的樹葉徹底落下。
這些葉子沒有散落在地上,而是消失在空間的虛無中,那些綠葉依舊挺立著,無疑,這一半代表的是生。
環境中少了風,多了雨,聽著雨水打在樹葉上的“滴滴答答”,感受著不會停息的拍擊,綠葉也始終沒有飄落。
“人生來就是受苦的,至於你是否甘願落下,甘願失敗,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綠葉散落中,眼前的一切也消散於無,生與死的界限很模糊,但是生死對於自己的定義,也是自己生存於世的根本。
“第一次的試煉,很簡單,第二次,我不認為你現在能夠透過,當然,這七次感悟對應著七次開啟洗經閣的機會,至於你想要什麼,也不要忘了人本不該擁有的貪念,切莫好高騖遠。”
劍靈的身體現在在公顥寒的眼中清晰了幾分,雖然樣似麒麟,但是卻又有幾分不同。
洗經閣之所以叫洗經,因為用來開啟的鑰匙是一塊石板,由低到高的等級排序下來,一次共有七本。
公顥寒的手掌按在石板上,光芒閃爍間,自己的面前就出現了七本不同的書籍。
最左邊的很是破爛,像是某些功法的孤本,而再向右看去,外面的包裝卻越是嚴密,看到最後,竟是用某種金屬包裹,嚴絲合縫,看不到一絲被開啟過的跡象,就如同最低階的功法一般無人問津。
“不用看最左邊了,那是最差的功法,即使品階很高,都被人翻爛了,你學了也毫無用處。”
公顥寒原本看向左側的目光突然呆滯了,這裏的功法竟然是如此挑選的。
“最右邊的……實話告訴你吧,這本功法除了主人,沒人看過,也沒人敢拿,因為拿了之後,你不能再拿取任何的功法,還要定期接受試煉。”
公顥寒投過去的目光再次一頓,也就是說,忤天劍傳到自己這裏已然很多代主人了,而這器靈口中的真正主人,可能就是孤劍血崖。
“這功法裡面是什麼?”
“我說了…沒人看過,就連我也沒看過。”
看著那本被厚重金屬包裹的書,公顥寒伸出去的手再次猶豫了。
“池龍,五星門有變,護山大陣被毀,我們要過去幫忙修補,這次不要再捅什麼簍子了。”都城皇宮中,池淵從密室中走出,手上拿著十二杆小旗,微微嘆了口氣。
池龍站在密室門外,看到小旗上仍然空無一物的時候,也是麵露苦澀。
若是這陣旗上佈滿龍紋,也就意味著太上皇對於自己和父親的認可,但是這件事情發生後,太上皇對兩人的看法顯而易見。
太上皇是公顥寒這一輩的強者,第四鏡巔峰的修為雖然並不驚豔,但是尋常的第五鏡武者不是他的對手。紮實的根基讓太上皇在凝丹境界就可以修習靈嬰才能突破的功法,這紫金龍紋陣就是一個例子。
密室中的太上皇緩緩睜開了雙眼:“要變天了,不知道這次出去,他又能搞出什麼名堂。”密室的門緩緩地關閉,門外的池淵腳步一頓。
“不是父皇他不認可我們的作為,全是因為那個叫公顥寒的小子,讓我和他平輩論交,你還得叫一聲前輩。”
雖然兩人不清楚這是為什麼,但是礙於身份和地位,更揹負著上古神獸的血脈,如此的做法固然不妥。
“是父皇老糊塗了還是怎麼了,這到底什麼意思啊。”
公顥寒遲疑的手臂最終伸出,這一生,既然要走出一條不同的人生,那自己也要走一條別人從未聽聞的路。
當公顥寒的手碰觸到金屬表面時,光芒四溢,下一刻自己已然被傳出了這個世界。隨著身邊的防護不斷消散,銀色典籍就被他握在手中。
上面刻著一行古體的小字,‘三影絕魄’。公顥寒的意識中出現這四個字的時候以為自己眼花了,但是上面的字跡很是清晰,不會有錯,更不會有假。
殘餘地內力拍在金屬表面,表皮如同瓷器破裂般片片脫落,裡面包著一冊子紙,儲存的很是完好,甚至沒有一點的髒污。
通讀全篇,這的的確確是三影絕魄,但是自己手上的三影絕魄相比於這一套功法來說,就是皮毛,甚至是修習這一套功法的基本功。
三影絕魄的本意沒有變,但是其上所包含的體系讓公顥寒眼前一亮。
淬體境界顧名思義就是淬鍊肉身,但是公顥寒沒有想到的是,功法中的每一個境界都如同浴火涅槃一般,要打破之前原有的一切,只留存靈魂,而這樣失敗的風險也會成倍增加。
數倍於同修的內力,堅實數倍的軀體,只要自己甘冒風險,就有成功的可能。
經脈寸斷又何妨?不過是爲了修煉做好了準備,心法運轉,靈氣吞吐,暴烈的靈氣在體內橫衝直撞,想要使身體破碎,就必須讓體內所積累的內力達到一個負荷。
大輪轉術在公顥寒手中不轉運轉,靈氣大規模的波動讓所有修補大陣的人心驚肉跳。
“我為劍,劍為我,身融天地,魂永不滅。”
一個不屬於公顥寒的聲音迴盪,忤天劍在身體擴散中衝出,器靈的聲音迴盪,似乎這套功法與忤天劍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一般。
池淵和池龍此刻正好到來,環繞四側的十二陣旗開始顫抖,一股來自神獸血脈的召喚傳來,頓時讓兩人生出了頂禮膜拜之感。
“這…這是神獸的氣息?”池淵驚異不定,威壓籠罩,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步伐已經不能挪動了,如果自己沒有獻出自己的誠意,似乎將會被祖先懲罰一般。
“池龍!跪下!”
道寂看到兩人跪拜的方向,這分明就是公顥寒啊,但是自己卻什麼都沒有感覺到。
血肉化作微粒分散在空中,靈氣的不斷改造中,任何的損傷都只是一個笑話。下一刻似乎時間倒轉,死屍復生,公顥寒的手中握著一柄長劍,凌空而立。
長袍加身,忤天劍上的暗紅兀自流動著,驚天的怒吼徘徊天地,一尊虛化的麒麟出現在眾人眼前。
公顥寒清楚這不是忤天劍真正的器靈,這僅僅是自己意識體與靈魂融合後的形態,心念所至,百步滅敵。
“這…這是神獸麒麟!”池淵的身體顫抖,這是他平生僅見,他甚至可以篤定,太上皇這樣的人物都不會有如此見聞。
“這一跪,值得了!”池淵祭出陣旗,旗借獸氣,獸祝陣威,驚天的威能籠罩了整座五星門。
陣旗上金紋密佈,氣息驚人。“太上皇或許已經算到會有今天了,確實,有一些事情,我看不透,也看不清。”
公顥寒緩慢地睜開雙眼,修為的飛速增長在自己的意料之中,與忤天劍冥冥之中所建立的聯絡卻是他不敢奢望的。
這三影絕魄的神秘與淵源也是自己無法揣測的。僅僅是基本練習的招式,就已然能讓自己稱霸燭炬星。
其中隱藏的一切讓公顥寒不免多想了幾分。
今天的事情瞞不住,殺禍上身,今天的事情瞞得住,自己將會順風順水。難道自己能相信這一眾活人嗎?無冤無仇,莫非趕盡殺絕?
麒麟消散,忤天飛射上天,化作碎裂的點點融於虛無,淬體初期的修為氣息從公顥寒的身上散發而出,光是這精純厚重的內力就讓所有人心驚膽戰。
三影絕魄的正統,一但修煉進了第一層,將會步步殘影,虛幻不可捉摸。速度驚人中還可靈活閃避。
公顥寒的行走現在雖說如常,但是在場的兩個歸元強者都能隱隱地感受到,對方的身形在神識中已然無處可尋,乍一看似乎近在眼前,而下一息,自己的身後又多出了一道身影。
“剛纔多有得罪,還望見諒。”公顥寒先是朝著四下一拜,下一刻,劍影從天際滑落,托起了整個身形,空餘殘影盤旋,劍光早已遠遁。
公顥寒的心中有了很多個疑問,也多了很多的不安,這些都隨著自己修為的提升積壓在腦中,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