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這易容術已經上乘，卻逃不過老婦人這雙眼睛。”早飯的時候，眾人離席間老夫人梅氏輕聲對錦心說。

    “看來幾月前老夫人都已經知道了錦心的身份。”

    “老婦人雖在這隱梅山莊長居，無俗世之紛擾，身子離開江湖，耳朵卻醒著。”

    “老夫人觀察仔細入微，耳聰目明，最難得依舊一副玲瓏心思，讓我們小輩都趕不上。”

    “宮中傳來，嬴妃失蹤過後，青帝亦是一直昏迷不醒，纔有這如今三王爺和念珠郡主監國。都說那嬴妃興許是天煞孤星，才暗淡了帝王星。”

    錦心很有興趣的聽老夫人講下去，那跟自己有著重眸的嬴妃。不過，傳聞重眸之人皆是多劫難之命數，無論是項羽烏江鎮邊自刎而死，還是李煜中了劇毒死狀如一張千機弓，可見死時之痛苦。項羽死後，可憐烏江與虞姬。李煜死後，可憐金縷鞋與小周後。

    齊恆公姜小白雖然早年北擊山戎，南伐楚國，成為中原第一個霸主，受到周天子賞賜，命途平坦。但其晚年極度昏庸，管仲去世後，任用易牙、豎刁等小人為相，造成國之大亂，最終齊恆公在內亂中飢餓病死。

    在一眾重眸中，唯有漢武帝劉徹，十六登基。後來攘夷拓土，東並朝鮮，南吞百越，西征大宛、北破匈奴。但是其晚年亦是窮兵黷武，還造成了巫蠱之禍。劉徹最後崩於五柞宮，享年七十歲歲。這是唯一一個歷史記載重眸之人算是好的結局。

    如今錦心才二十五，就已經有過失憶忘卻前塵之事，上次在雲上閣也是錦青替她受傷。

    生煙說太師尊的眸子好像變濃——因為一些劫難正在蟄伏。

    錦心自己晨時對鏡易容時，也已經觀察到重眸的變化，那眸裏裏好像有一個陌生的臉，在對著自己笑。錦心心裏一緊，抬頭看見窗戶外面的濃雲被秋風吹得很急。

    “說什麼嬴妃魅惑主上，耽誤國運，都不過是閒人閒時的舌根往來。國有國運，人有機緣，既然都是定數，就算是慘淡也是天書上定好的。她不過是天書上的幾行字，關那嬴妃何事？老身可以做主，我家長子聞軒就不怕她來相剋。”

    “老夫人，也許嬴妃也自覺不過是天書上的幾行字，未曾為自己雙耳聽到別人悠悠眾口中魅惑主上，暗淡國運而憂愁。既然能得帝王專寵，她必定有些能耐超常。”

    “她定然也不會是尋常人家的女子，聽地下人嚼舌根說，那嬴妃也來自蜀地，好像會些妖法，可以把摔碎的燭臺在一夕之間復原，聽說當時此事還驚動了念珠郡主。”

    “我在天心崖竟不知那嬴妃一點的訊息，只是下了天心崖後也是聽一些僕婢私下的討論。那皇宮可是御龍之地，妖法可近不了龍身，說是神女下凡，我覺得還經得起推敲，也悽美婉轉一些。民間就有巫山神女與楚襄王的故事，宋玉就寫了一句詩：襄王有夢，神女無心。”

    梅氏一聽“襄王有夢，神女無心”，就說了很長一段話來給錦心：“聽山隱說那念珠郡主跟這山莊很有緣，多年前和一幫青年俊傑到莊子裡住過一段時日和文軒友情親厚，又加之青帝昏迷之前的手書：去隱梅山莊找文軒援手，所以文軒時常去那青帝和郡主身邊前些日子便是因為郡主召喚，匆忙敢去幫忙處理一些國事，但我家文軒對那郡主是沒有寄託什麼美夢的。”老婦人梅氏跟錦心解釋到自己長子百聞軒之前突然消失一事，來解開上次長子來錦心的疏忽。

    老婦人梅氏還不知道自己長子的心思嗎，整個莊裏進出的人，從東邊方向回來的可比其他方向來往多好幾倍，文軒那神色也緊張好幾倍。

    “娘，錦心失憶，並不知道贏妃之事，您誦經的時辰到了。”白聞軒端了錦心最愛吃的柳樹枝烤稚兔出來，聽到二人討論嬴妃，又不知錦心目前舊傷如何，立即打斷二人對話。

    看著老夫人的背影，錦心心想：老夫人也太超然了，不會連她的長子百聞軒她也只當成一卷天書吧。

    “聞軒兄，我們何時可以動身去救花善，需要準備些什麼秘器？”

    “錦心，不急，來吃烤兔，這天一冷兔肉也跟著冷起來，可就浪費了這珍饈。”

    “聞軒兄可知道一首詩。”

    “什麼詩，錦心可告知？”

    “我有相思意，與君書為知。又恐昨夜風，青鸞耽行程。”

    “錦心，這詩是誰所做，雖然有些直白卻也有趣雅緻。”

    錦心一聽白聞軒的評判，就判定那封情書定然不是自己寫給白聞軒。但轉念一想，白聞軒心智超群，可能是因為某些原因不能承認，或者不敢承認吧，到底是保護他自己，保護我，還是保護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