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看不清了
日上高頭,兩個人走累了準備歇息一會兒,坐下來沈耐這才注意到冷泠面色有些蒼白,看起來精神也不太好。
“你怎麼了嗎?”單膝跪在地上,沈耐一臉認真地打量著冷泠。
明明是痛的,冷泠卻還強撐著擠出了一個淡淡的笑來:“沒什麼,就是累了。”
“累了?”沈耐跟著低聲重複了遍,可那看著冷泠的眼神分明是不相信的。
冷泠目光閃躲,似乎怕被看出了什麼異樣。
但就是那一瞬,沈耐似乎已經明白,肅穆著臉色,一把抓住冷泠的手問道:“是不是背上的傷?”
“嘶~”估計是不小心扯到背上了,冷泠輕呼了聲,眉頭微微皺起。
“對不起。”沈耐趕緊道歉,眼裏滿是心疼,“你給我看看背上的傷口。”
“不用看了,有些發炎。”冷泠低著頭,索性老實交代道。
一瞬間,沈耐沉默了,只聽到周圍有鳥兒啼叫的聲音,臉上的汗珠一滴接著一滴往下落。
汗水落在手上,晶瑩透亮,他一瞬間反應過來,這天那麼熱,兩人頂著烈日前進,都不知出了多少汗,也難怪冷泠背上的傷口會發炎了。
心中很是自責,沈耐抿了抿唇,認真地看著冷泠:“我們暫且不上去了,先找個涼快的地方把你的傷養好。”
“不行,別因為我耽誤了……”
“沒什麼可耽誤的,這前面路上還要遇到些什麼我們都不知道,如果你先倒下去了,可別指望我一個人能搞定。”沈耐乾脆來了個激將法,他都這麼說了,冷泠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麼。
不過四下裏,雖然有好些樹,但都很難形成一片濃陰,也算不上涼快。沈耐只能暫且扶著冷泠坐在一棵樹下先歇著,自己又去找新的陰涼處。
可心裏始終放心不下冷泠,沈耐每走幾步都要回頭看上一眼,生怕這個時候出什麼意外。
不過一路走過去,倒是沒發生什麼危險。
沈耐走了大約一公里的樣子,找到了一個洞穴。這洞穴外面長滿了草木,幾乎把洞口都給封住了,引人注目的是其中還有一株紫色的花,在這一片蔥綠之中,越發顯得動人。
這些植物彷彿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屏障將裡面和外面隔開,沈耐俯著身子,扒開這片蔥綠,一陣陣清爽的涼風立刻迎面而來。
藉着外面的陽光,隱約可以把裡面瞧個大概,清一色的石頭,最裏面傳來水流動的聲音,倒沒什麼別的東西了。
像是發現了寶藏,沈耐臉上笑意盎然,忍不住出去找冷泠跟她分享這一去處。
誰知沈耐喜滋滋地跑到那裏,遠遠就看到冷泠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的。
心瞬間跳到了嗓子眼,沈耐腳下好像生風,飛一般跑了過去,輕輕拍了冷泠幾下,嘴裏還在不停地喚著:“冷泠,冷泠?”
地上的人兒卻沒有絲毫反應,好像是昏睡了一般。
沈耐抬手一摸,這才發現她渾身都是滾燙的,估計是因為傷口的緣故發燒了。
四處看了看,連能夠用的草藥的沒有,沈耐一咬牙,立刻將人打橫抱在懷裏朝剛纔的洞穴奔去。
沈耐把自己身上的外衣脫下鋪在地上後纔將冷泠緩緩地放在上面,心頭默默祈禱著這裏麵的冷氣能夠稍微緩解下她發燙的體溫。
對了,裡面有水。腦袋一個靈光閃過,沈耐乾脆把裏衣都給脫掉,去裡面用水打溼敷在冷泠臉上。
處理好一切,沈耐連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忙不迭又出去找草藥。
可惜他對藥理並不熟稔,只記得有種叫龍膽草的植物可以用來治療發熱之症,所以便把所有的心思全部放在這上面。
他現在除了褲子,上身都是裸著的,太陽愈發毒辣,好像要把人身上的皮都給扒掉一樣,沈耐嘴脣乾澀,只能用唾沫來滋潤,好不容易看見有河,直接跳進去。
這水倒是清涼得很,一種發自內心的舒爽讓他眉頭微微舒展開。
冷泠的臉卻在一瞬間又浮現在他腦子裏,整個人立刻警惕起來,趕緊從水裏出來,繼續去尋找草藥。
一隻野兔忽然從眼前躥過,他們好些天沒吃肉了,冷泠現在還病了,是該補充些營養。打定主意,沈耐將注意力轉移到了野兔身上。
可惜這兔子跑得委實太快了,估計周圍也有它的窩,一瞬間就不見了蹤影。
沈耐嘆了口氣坐在地上,心裏沮喪得很。
“嘶嘶”周圍的小草傳來動靜,無意中瞥了一眼,竟讓他發現了龍舌草。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沈耐臉上情不自禁揚起了笑意,一把將龍舌草扯起來,興高采烈準備離開,手上卻是一陣刺疼。
低頭一看,只有一道黑色的身影和手上留下來的蛇的牙齒印。
剛纔晃了眼,那蛇應該是沒有毒的,不過謹慎起見,沈耐還是把手上的血吸了一部分出來,這纔拿著龍舌草回去。
冷泠還睡著,不過因為環境舒適了的緣故,一張臉舒展了不少,沈耐又把裏衣重新打溼了遍給敷在她額頭上。
忽然,冷泠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小臉皺在了一起,嘴巴一張一合,似乎在說些什麼。
沈耐微微皺眉,俯下身去聽她說話,這才勉強聽清。
“父王,母后。父王,母后……”冷泠來來回回就說著這四個字,聲音裡是痛苦,是留戀,是糾結萬分。
聽到這話,沈耐的臉也不覺沉了下去,開始好奇那些屬於冷泠的背後的故事。
父王,母后,那冷泠的身份又是什麼?
他正在想著,冷泠卻忽然驚醒,尖叫了一聲,把沈耐也嚇了一跳。
還以為她醒了,想問上去什麼,下一秒冷泠卻又重新躺在了地上,依舊是熟睡的樣子。
傻丫頭,做噩夢了吧?
沈耐溫柔地說了一句,抬起手輕輕將她額前的碎髮理了理,隨即拿著龍舌草去製藥。
不過他製藥的辦法倒是有些粗糙,不過是用洗乾淨的石頭把草磨出水來,再用這些汁液去喂冷泠。
好不容易忙完這些,外面雷聲大作,竟然下起了狂風暴雨。
不得不說,這九層魔域的天氣還真是非一般的奇怪,幸虧他們暫時有這麼個避風港。
滴答滴答,外面的雨聲好像是一曲演奏著的樂曲。
沈耐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地上的人。
隱約中,他好像看到冷泠的手動了,沈耐趕緊揉了揉眼,重新看了遍。沒錯,食指和中指都在動!
“冷泠。”他忍不住叫了聲她的名字,立刻走過去守著地上的人。
細長烏黑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下,片刻,冷泠緩緩睜開了眼,眼神有些迷濛地看著面前的人。
“你是誰?”冷泠開口問道。
一瞬間,所有的喜悅煙消雲散,沈耐只覺得自己一下子從天上跌落了下來。
“冷泠,你不認得我了?我是沈耐。”還有些不敢相信,沈耐又湊近了些,似乎這樣子冷泠就能認清自己。
只見冷泠眯著眼,很認真地在打量著面前的人,過了會兒開口:“沈耐,為什麼我看不清你。”
她叫他了!所以,她還是記得他的!可又是為什麼,她竟然看不清了呢?
帶著心裏的懷疑,沈耐抬起一隻手比了個三在冷泠面前,搖搖手問道:“這是幾,你還看得清嗎?”
“四?”看了好半天,冷泠纔有些不確定地問了一遍。
沈耐咬著唇,重新比了個二問道:“那這個呢?”
“二還是三?”冷泠怯怯問著,忽然想要哭了般,“沈耐,你別試了,我看不見,根本就看不見!”
“怎麼會這樣,發生什麼事了?”冷泠忽然有些慌張,整個人站起來四處摩挲著。
見冷泠有些失控,沈耐趕緊上前一把將人給抱住,緊張著道:“冷泠,你別這樣,先冷靜點,冷靜點。”
冷泠身上一陣寒光忽然散開,沈耐直接被這股氣流給衝去了牆上,“嘭”的一聲,隨即倒在了地上。
冷泠也被嚇著了,終於恢復了些許理智,朝著隱約中見到的沈耐的方向走去:“對不起,對不起。”
沈耐一手扶著牆,強行爬了起來,語氣裡還故作輕鬆:“沒事,你別慌,只是看不太清楚,又不是看不見了。而且你不是會藝術嗎,你給自己看病,我當你的眼睛,替你採草藥,如何?”
“你當……我的眼睛?”
“對,我當你的眼睛!”沈耐很堅定地又重複了遍。
大概是感動的緣故,冷泠眼裏隱隱泛着淚光,吸了口鼻子,用糯糯的聲音開口道:“沈耐,你先扶我坐下,我們從長計議。”
說完,冷泠已經主動把自己的手給伸了出來。
見冷泠總算冷靜了些,沈耐趕緊走過去扶著她坐下,把這期間發生的事情大概講了遍。
“可是不對啊,發燒不該會導致眼睛看不清楚的,這期間就沒發生過別的事情嗎?”聽了沈耐的話,冷泠忍不住道出這麼個疑問。
“我不清楚,中間離開過你一段時間,難道跟這個有關?”沈耐也重新回想了遍,最終把可能性放在這個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