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他說不出話，單手捂著心口，睜大眼珠低頭去看。

    這個時候，端叔的胸口突然插上一片冰片，傷口被冰片散發出來的寒氣凍住。凍得周遭面板全部都發了紫。他只覺得天旋地轉，生命在逐漸流失。

    可他依舊不敢相信，“侄兒，我為你犧牲了你娘從孃家帶來的所有隨從，將他們做成傀儡保住了你的地位。你又何必要對我動手，將我也做成傀儡？”

    果敢沒有迴應端叔的質問，只說起一件事。

    “端叔，你還記得小時候帶我去抓靈寵的事情嗎？”

    端叔單手捂著胸部，難受地開始做下來。修士的靈氣用著可見的速度一點點黯淡下去。他現在不止胸口寒冷，靈氣難以運轉全身，甚至連腦子的思緒都好像要被凍結了。

    可就算是現在如此艱難，他還是不打算放棄自救。而這樣的自救就包括跟果敢聊天，拖延時間。

    “那又怎麼樣？”

    端叔一邊氣喘吁吁地說著，一邊將另一隻手背到身後，去掀開藏在身後衣服之下的某個地方。面上還保持著淡然跟果敢聊天。

    “你那天給我抓到了一窩靈狐。一共有六隻小狐狸。我很歡喜，開始幻想之後帶著一大群靈狐去狩獵的情景。然而你突然伸出手，在每個小狐狸面前過了一下。我那時候看見有隻狐狸咬了你，你馬上就殺死了它。”

    “那又怎麼樣？”端叔很是費勁地回答，臉上一臉勞資沒錯的表情。

    “修士想要靈寵主要都是爲了戰鬥輔助。要是從小養一個骨子裏就叛逆的玩意，關鍵時刻反咬自己一口豈不是虧死？這麼叛逆的種子就該扼殺在搖籃中，不是嗎？”

    “呵呵

    果敢沒接話，只是往下說。

    “但是你殺死所有咬你的狐狸之後，又開始給它們斷水斷食物。讓它們自相殘殺。我最喜歡的小黑狐因此被咬死。可是你還記得你對我說了什麼？”

    “動物的世界本來就是弱肉強食。做你靈寵當然也要挑選啊。它那麼弱小，就算當時不是殺死。以後跟隨你戰鬥，還是有很大機率被其他靈獸吃掉。那時候你豈不是更心痛？我這是為你好，及時止損總比最後落了一場空的好。”

    果敢又沒有接話，但是從胸口拿出了第二片冰片，緩步朝著端叔走去。

    端叔看得眉頭一跳，精氣神在瞬間強行提升了不少。他開始敏銳朝後退。一邊退一邊明知故問。

    “你要幹嘛？”

    果敢舉起冰片，對準端叔胸口準備彈射。口氣也跟之前端叔辯解的一樣。

    “當然是為你好。變成傀儡的過程中，修士要體會無窮無盡地冰寒折磨，直到體能和意志力全部喪失，這樣才能保證做出來的傀儡最後是絕對安全的。”

    “可是你畢竟是我的舅舅。我怎麼忍心看你繼續折磨？就準備再幫你一把。讓你提早學會放棄。就像當年那隻小黑狐一樣。你明知道它最弱活不到最後，所以提前讓它轉生輪迴。”

    你！

    端叔無力的眼珠子在瞬間睜到了最大。視線中的胸口，驀然多出了第二片冰片。

    它輕易地割開了傷口，將寒氣加速順著四肢百骸傳遞而去。雖然不到冬日，端叔已經如置身地獄深淵。極致的冰寒用著洶涌的架勢沖刷他的魂魄。

    白色的冰霜咔咔爬上他的面龐，並且在眉毛和汗毛之上凝結出蓬鬆美麗的雪花。與此同時，他的神智很快出現了第一次大規模模糊。

    “不行不行……我絕對不能就這樣死了。”

    端叔在加速被攻擊之下，還是不斷搖著頭。背在身後的手臂艱難地撥開衣服下襬，從後腰的腰帶處勾出個小片片。看著也很想是冰片。但是通體發紅。薄片的中心還藏著一個濃厚顏色的小紅點，形狀飽滿，看上去就像是顆紅豆。果敢在前面才把第二片冰片插入心口，他就在後方藉着後坐直接將紅色片片插入自己的後腰。

    唔~

    端叔死死咬著牙，承受著後腰傳上來的熾熱感覺。紅色片片的熱辣簡直就像是節節升高的水銀，順著後腰逐漸傳到了前胸，再爭鋒相對地和凍結靈魂的冰寒撞擊在一起，發出看不見的波動。

    這就是端叔的自救手段。雖然還是自殘，起碼元神不至於凍結。

    然而這個時候果敢算計著時間，總覺得這下就算是端叔再能力深厚，此刻也該是差不多了。他放心地朝著端叔露出你安心去的笑容，正大光明地說起了自己的打算。

    “你說端叔，你都這麼一大把年紀了。跟著我娘陪嫁來了果家。將自己的親族都做成了傀儡修士保護我。為什麼你自己最後卻沒有為我捨身的心理準備呢？”

    “要知道，很多事情正如你之前教育我的那樣。一個秘密只有真的死人才能守住。一個團隊只能有一個說話算話的人。葉風清搶了我未婚妻，又威脅我將來掌握果家。所以他必須死。你不同意，我也只能奪權了。”

    端叔的眼睛中光亮隨著果敢的說話越來越亮，當說到奪權的時候，那股極致的光亮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法言喻的傷心黯淡。

    費勁所有心血要養成才的侄兒現在心狠手辣到了沒有下限的地步。用著當年他教的東西回頭對付他這個老師傅，這算不算是因果迴圈？

    可是現在畢竟沒有那麼多時間給他思考這個事情。

    “安息吧，端叔。”

    果敢看著自己跟前的人面色已經開始漸漸發青，估摸著對方大概就剩下最後丁點時間，自己轉身離開了現場，想要留給自己的親舅舅最後一點屬於自己的空間。

    然而就是這麼點時間，臉色發青的端叔一看果敢走了，趕緊一咕嚕爬起來，指揮著其中一個骷髏修士，暗自吩咐，“去，趕緊給我去找葉風清。找到之後把他帶到我身邊。我有話要交代他。”

    其中一名修士轉身飛起，遁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吩咐完之後，端叔又咬牙，用已經能活絡幾下的胳膊再次給自己紮了個紅片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