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心魔
你是不是有什麼傷感難言的往事呢?是否有某些無法控制的生死別離在你脆弱的心頭刻下了永遠也無法磨滅的痕跡?
你是不是也有什麼美好憧憬的幻夢呢?在一個人閒坐的時候淡淡地幻想回憶著,雖然是遙遠而不可及的,卻足以慰藉孤獨寂寞的心田,在這一刻所有無法彌補的遺憾都會變成圓滿的結局。
你是不是也曾分不開夢境與現實,總以為夢裏的美好終將會在這冰冷無情的現實世界當中出現呢?所以你的心裏就有了希望,有了努力向前方走下去的動力。
夢裏花落知多少,再回首已百年身。
既然浮生若夢,那就狂歌痛飲何妨醉,恣意灑然走一場,又何必還回頭展望呢?何必再去想那些傷心的往事,何必爲了曾經的遺憾流淚,何必在無人的漫漫長夜中,一個人獨自流下滾燙的熱淚?
可是,父母的愛,情人的淚,朋友的義,這一切羈絆住腳步的感情,終究還是放不下啊……
這些積聚在人的心中,便成了人的心魔,使人落入萬劫不復的無盡深淵當中。
隨著地面和星空塌陷的不止是葉初的身體,還有他那在平常看似堅毅不屈的靈魂。
他的靈魂也向著那看不清的深淵,沉淪,無盡的沉淪……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那種單調而又漫長的墮落已經是葉初的意識失去了知覺。恍恍惚惚中,他好像終於降落到了地面上,他的意識漸漸迴歸到了大腦。
緩緩睜開眼睛,目光所及之處,藍天白雲,綠樹成蔭,小鳥在樹蔭當中嘰嘰喳喳地鳴叫著,不時吹過來的微風送來陣陣涼爽之意,其中還夾雜著從遠山上傳過來的木葉芳香。
這是哪裏呢?
葉初揉了揉腦袋從地面上爬了起來,漫無目的地向前走去,只見前方如茵綠草鋪滿了整個山坡,山坡之上有一座雖然小卻很精緻的木屋,木屋外便是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繞著山坡向遠方躍動流去,溪水清涼,不時可見魚蝦在裡面嬉戲。
“吱呀”一聲,木屋被打了開來,只見從裡面走出了一個身披獸皮衣服的赤膊大漢,背後揹着鐵竹製成的弓箭,手裏拿著一把鋼叉,看樣子顯然是要去打獵。
“等一下!”忽然從木屋裏又走出一位穿著粗布衣服的少婦,她雖然沒有精心打扮,但是看起來卻是極為淳樸自然,美貌不可方物。只見她手裏拿著一塊由獸骨製成的護身符交給男子,還滿懷關切地叮囑道:“這次出去打獵千萬要小心一點,戴上這塊護身符就不用怕有鬼魅纏上你了。不論這次有沒有收穫,可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回來,我做你最喜歡吃的肉羹等著你。”
“知道了,放心吧!狼豺虎豹我都不怕,還怕什麼山魈鬼怪呢!”赤膊大漢挺了挺自己魁梧的身子,充滿了陽剛和自信,卻又仔細地看著妻子良久,在她額頭上深深一吻這才決然而去。
雖然他看起來對於自己的力量極具信心,但他心裏卻深知打獵的危險,這麼做只是爲了讓妻子減少擔心而已。雖然他的運氣一向都很好,但他卻知道,那些重要的人,看一眼就少一眼啊。
葉初靜靜地看著這一切,眼中也不由得浮現出溫暖的神色,這種生活雖然平淡卻十分溫馨,正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夢想。
但是,這個美麗的夢幻也即將要破碎了。
打獵去的男子用精心設計的陷阱逮到了一頭迷途的獐子,卻在返回家裏的途中很不幸遭遇到了數頭餓狼的圍攻,費盡千辛萬苦得來的獵物轉瞬之間便被餓壞的狼撕成了碎肉,所幸他雖然落魄不堪,卻還是逃出了狼口。
葉初看著眼前發生的事情想要去制止,卻駭然發現他根本無力,無論他如何揮刀砍在餓狼身上都像砍在空氣中一樣,無論他如何嘶吼那個赤膊漢子卻好像完全都聽不見,他好像並不是這個世界裏的人,只能無奈地眼睜睜看著這一切在他眼前發生。
赤膊漢子雖然逃脫了餓狼的威脅,但他卻逃不出厄運,原本他以為溫暖祥和的家裏已然發生了令他想都不敢想的變化。傍晚他飢腸轆轆的來到木屋前,卻並沒有看到平時妻子燃起的油燈,大驚失色的他猛然衝進屋去,只見昏暗的房間裡,妻子正眼神空洞地抱著雙膝縮在牆角,頭髮凌亂,衣服破碎不堪,顯然是發生一些令人髮指的事情。
丈夫粗獷的臉龐已經被淚水所沾滿,他輕柔地抱起被人凌辱過的妻子,把她緊緊地偎在懷中。
葉初的面頰流下了滾燙的熱淚,他想要出手卻無計可施,終於只能無力地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