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

    一道渾厚卻又沉悶的聲音驀地從上方傳來，於十一臉淡然，放下擔子，這才抬首朝著眼前那顆高大的榆樹上望去，只見一個看起來甚是邋遢的中年男子正隨意的斜躺在枝幹上，右手撐著腦袋，左手裏拿著綁有紫金紋絲帶的酒葫蘆，渾身散發出頹廢的氣息。

    果不其然，那個褚硯辰又是在喝酒，也不知這人是如何活到現在的？

    “前輩”，於十看著樹上的褚硯辰，拱手敬道，“今早回來的路上遇到一位先生，這纔有所耽擱。”

    “先生？”，褚硯辰飲罷一口酒出聲問道，雖是疑問，語氣卻很平淡，臉上也是毫不在意的模樣。

    “是，此人姓杜，因著重陽佳節來到關山，頗有些學問。”於十沒有什麼隱瞞的說道，一是他打算找機會再去見一見那位杜先生，二來也是想看看褚硯辰的態度。

    “重陽......”褚硯辰正欲喝酒的手一頓，當真是物是人非啊。感懷的神色一閃而過，褚硯辰緊接著喝了一大口酒，卻是說道：“杜知瑞？呵，此人雖不知變通，但確實有些才學，你倒是可以跟著學習一番。”

    於十驚詫，他先前以為褚硯辰是爲了逃避一些事情纔來到這關山林以酒度日，不問世事，但現在看來，他似乎知曉許多事情，當真是讓人捉摸不透。神指公子？或許他有必要去打聽一下。

    “今日，我便告訴你這最後一關考驗，若你能完成，便是我的關門弟子，不過在此之前，你先將那柄匕首拔出”，褚硯辰突然從樹上躍下，站到於十面前說道。

    淺而烈的酒氣襲來，於十聽到褚硯辰如是說，匕首？於十看向褚硯辰身後的榆樹，粗大的枝幹上赫然插著一柄僅能看到黑質刀柄的匕首，而刀刃已全然刺入樹身，那是阿莫送與他的匕首。

    自那日阿莫走後不久，褚硯辰便尋了過來，他便用那把匕首與他過招進行了試探，畢竟他要確定褚硯辰是否有資格做他的師父，同樣地，也是褚硯辰對他的試探。

    誰料，褚硯辰突然察覺到匕首上的毒性，明明也沒有被傷到，卻是知曉了，一揮手間便將他手中的匕首以一個弧度完全的沒入榆樹內，於十雖不解其意卻是確定了褚硯辰有一定實力。

    忽聽得褚硯辰說起匕首，於十有些訝異，他曾試過拔出匕首，卻是無論如何都拔不出，而且由於匕首呈勾月形，更是難上加難，怎麼今日又突然要求他去拔出匕首呢？於十雖疑惑，不過還是應道：“是，前輩。”

    於十走到匕首旁，這匕首剛好到他肩的位置，回想著當初刺入的弧度，以及匕首的形狀，於十側著身子，順著匕首的弧度使著雙手用力去拔，卻不料一個踉蹌，這匕首竟然輕而易舉地被他拔了出來。

    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是褚硯辰做了什麼手腳？

    像是看出他的疑惑，褚硯辰難得的沒再喝酒，將葫蘆系回腰間，出聲問道：“你可知那匕首上面淬的是什麼毒？”

    “毒？我只知一個時辰自解，其他並不清楚。”於十答道，莫非褚硯辰知曉？

    “此毒名為......無名，其主要成分提煉自野蕁草，野蕁草繞榆而生，汁含異香，觸之渾身僵硬麻癢，如萬蟲爬身，不過此毒雖見效快，去之也快，一個時辰？看來練此毒者有些本事。”褚硯辰回道，似有所思。

    “前輩認識此人？”於十問，莫不是阿莫的師父？

    “並不能確定。”褚硯辰沉聲回道，頓了一下又說道：“不對，話題偏了。天下萬物相生相剋，而野蕁草依榆而生，也為榆樹汁液所克，是以匕首上的毒漸漸為榆樹所消，同時榆木也因毒性而有所腐蝕。一旦產生鬆動自然好取。”

    “......於十明白。”原來如此，野蕁草？於十感嘆，天下之大果然無奇不有。將匕首放至鼻尖輕嗅，卻是什麼也聞不到，想必現在已不含什麼毒性了。於十便從懷中掏出刀鞘，重新將匕首收好又放回懷中。

    見狀，褚硯辰卻突然冷聲提醒道：“送你匕首的那人，還是少接觸為妙。”

    “......為何？”匕首雖淬了毒卻也只是爲了防身，他不認為有錯，為何要少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