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潮溼的草屋裏，稻草夾雜著腐臭的味道，屋外細雨綿綿，幽咽不絕。幾個看守的人在喝酒賭錢，透過木門上的縫隙，夜赤羽可以清晰地捕捉到他們的表情。她動了動手，不動聲色地把一隻試圖咬她的老鼠捏死，又將手伸回捆她的麻繩中。屋子裏有十個女孩子，除了夜赤羽之外，全部被迷暈了。

    今天是兩個人販組織結盟的日子，這十個女孩子，是作為禮物送出去的。官府得了情報，讓夜赤羽去臥底。她脫了官服，穿著尋常女孩子的衣服，找人販討水喝，人販自然不會放過到手的肥羊。

    水，從偽裝的斗笠，一點點滴到捕快們的靴子上，雨並未中斷，反而有傾盆的趨勢，天色越壓越沉，像是人的心事。

    夜赤羽看著其中一個人販油膩的手，那隻手，曾肆意地撫過她花瓣一樣的臉頰，夜赤羽想著，這張臉死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一隊車馬從密林中向茅屋走來，馬蹄踏進泥水攪出響動，弓箭手們屏住了呼吸，箭在弦上。

    看守的人對了暗號，知曉了是盟友，歡歡喜喜地喚他們烤火，為首的漢子精明的笑了，“還不知道兄長給我帶的好東西在哪裏呢。”

    看守暗啐了一口，老狐狸，鬼精鬼精的。“好好，弟弟且隨我來。！”

    夜赤羽見有人過來，閉上眼睛假裝昏睡，不料有人卻不放過她。

    只聽得腳步聲在她面前停下，“這是上等貨呀……”，一雙手，緩緩地探了過來，夜赤羽覺得，自己沒必要再忍了。她暗暗地鬆開了手裡的繩索，摸向腰間藏的劍，那是一柄軟劍，貼住她細軟的腰，一點痕跡也沒有。

    接頭的那人只覺得眼前閃過一道清越的光，想摸脖子卻已經身首異處了。

    看守的頭子見狀氣急，掄起一雙鐵斧向夜赤羽劈過來，頭子練得一身好力氣，一斧下去，夜赤羽必死無疑。

    上斧斜劈，下斧橫掃，一雙斧子舞的毫無破綻，向夜赤羽逼過去。

    夜赤羽笑了，夜赤羽其實沒有任何工夫，不然摸骨的時候就被人販驗出來了，她只有這一把劍，父親留給她的劍，削鐵如泥。

    一劍又一劍，只是機械的刺出，收回，簡單的招式，夜赤羽學了兩年，利刃無情，不注意就會丟了自己的性命，夜赤羽拿著命練了兩年。這世間最利之刃，江湖夜雨，便如雨水般無處可擋，密集的劍光如雪清冽，濺起一朵朵血色的花，鐵斧破碎，骨肉撕裂，漢子睜著眼睛死不瞑目，活活地被夜赤羽凌遲了。手下們驚惶地發不出聲音，小小的修羅卻明媚一笑，“不急，你們一個個地來。”

    手下們怖極，衝出茅屋，被埋伏好的捕快們一網打盡。

    夜赤羽從一個女孩的下襟上撕下一片布，細細地拭著劍上的血色，女孩子安睡的樣子很美，不愔世事，像晨光中初綻的梔子。

    夜赤羽從草堆上起身，踏過血泊，出了茅屋。

    “頭……”剛來的小捕快怯生生地叫她，“府尹大人不讓您殺人的。”畏首畏尾的樣子，一看就是被推出來的。

    “我知道。”

    我知道你們怕我。

    我比那些惡徒，更像魔鬼。可這柄劍，你們不也是舍了命在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