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綰嗤之以鼻。

    你說停下我就停下？

    你算老幾？

    遊艇泛着浪花就要從年輕男人身邊擦過。

    男人聲音沙啞，拼盡全力又喊了一句：“有陷阱！別過去！”

    遊艇一秒停下，一個救生圈甩到男人身邊。

    套上救生圈，一根粗繩把他拉進船艙，男人還沒來得及喘勻氣，一把冰涼的匕首橫在他的脖子上：“把話說清楚，什麼叫有陷阱。”

    男人剛想說話，一轉眼卻看到反握匕首女孩手腕上的頭繩。

    他整個人如遭雷劈地呆在原地，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女孩的手腕，半晌說不出話來。

    李綰有點不耐煩，拿刀的手又動了動，帶著命令的口氣，“說！”

    剛纔聽他說有陷阱，還以為真有什麼情況，這半天不說話，別是救上來個傻子吧？

    順著男人的眼神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李綰心中一動。

    難道這個男人認識這個頭繩？

    當初答應那個女孩以後，她就後知後覺地頭疼。

    茫茫人海，怎麼找到一個叫寒風的男人啊？

    當然也說不定叫韓風，或者韓峰。

    這件事情，不要說現在這種亂世，就是末世前，找一個只有名字，還不定是哪個字的男人也是個很大的難題啊。

    李綰乾脆把頭繩也戴在手腕上，萬一有人能認識呢？

    只能賭這個了方法了。

    她本來想回到京華基地後，找趙蘭給查查，看附近有什麼私人基地叫海帆基地，再查一下京華基地裏有沒有知道具體情況的。

    也許兄妹在一個基地，也有可能哥哥和妹妹失散去了不同的基地。自己盡力查一下，剩下的能不能找到就是天命了。

    眼前這個男人莫非認識這個頭繩？

    她試著在男人眼前晃了晃頭繩：“你認識嗎？”

    男人突然一把抓住，眼裏放出希望的光：“這個你哪弄來的？”

    這個眼神，李綰心裏瞬間有了底，“你叫什麼名字？”

    男人定定地看了李綰幾秒：“韓楓。”

    “哪個韓？哪個楓？”李綰有些吃驚，沒想到能這麼快就遇到女孩的哥哥。

    “韓非子的韓，楓葉的楓。”

    沉默了幾秒，李綰解下頭繩遞給男人。

    男人懵懵懂懂地接住頭繩，但下一句話，卻讓他直接失控。

    “你妹妹已經死了，這是她死前給我的。”

    李綰簡單地說了一下他妹妹的死因。

    不過有些地方稍微改了下說法，比如，她只是路過去捕魚的，也沒說水庫閘門是她用火箭筒轟開的，只說水庫閘門是年久失修突然壞的。

    中間韓楓還問了幾個問題，在確認自己妹妹的死真的和李綰無關後，他蹲下抱頭，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聲。

    李綰和柏川都沒打擾他，只是在一旁靜靜地等著對方宣洩情緒。

    哭了有十幾分鍾，男人終於停下來。

    他摸了一把臉，接過李綰遞過來的塑膠純淨水，低聲道謝後一口氣喝了半瓶。

    剛想說話，肚子卻不合時宜的發出“咕嚕嚕”的聲音。

    男人臉上露出了有些窘迫的表情，翕動了下嘴唇，低聲解釋：“我妹妹叫韓櫻，這個櫻桃頭繩是前年我們一起逛街的時候我買給她的，當時買了一盒子，有十多個。

    那時候還沒有天災，我父母是做生意的，家庭條件還可以。我自己剛剛畢業發了第一筆工資給她買著玩的，她平時都是用來扎頭髮的。

    前年剛開始下暴雨的時候，我們趁亂就趕緊躲到山上了。哦，就是這座山。”

    男孩抬手指了指不遠處那座海拔五百多米的小山。

    “我家在那裏有別墅，靠著存糧，我們堅持了兩個多月。後來大降溫開始了，一夜之間，冰面凍得結結實實。父母開心變得憂心忡忡。

    果然，兩天後，一幫禽獸順著冰面衝進了我們家，我們全家包括小區的其他的鄰居們都被趕出家門。

    他們把我們集中關在一個別墅裡，有好些人在看守。我們不是沒想過反抗，但他們多是青壯年，而且個個都有砍刀和電棍之類的武器。

    特別是裡面有兩個老大，一個叫趙海，另一個於帆，他們不知道從哪裏搶來了不少槍械和彈藥，在整個小區稱王稱霸。”

    李綰打斷他的話，“於帆是不是個子不高，面板挺黑，頭有點禿頂，嘴上還喜歡叼著煙？”

    韓楓嘴角冷笑了一下，“對，就是你剛纔說的那夥人裡的老大，海帆基地的二把手。老天有眼，讓這幫人死了也給我妹妹陪葬。”

    “對了，你們這艘船是不是前天路過這裏過？”韓楓突然想到什麼，向前探著身子問道。

    “是。”

    “怪不得，”韓楓換了個姿勢，直接坐到地上，“你們上次過來的時候就被人盯上了，只是你們動作麻利，他們剛到山下，你們就跑了。

    昨天市郊水庫方向有很大的聲響，老大趙海讓老二於凡去看看怎麼回事，順便在附近尋找物資。

    你們走了以後，趙海惦記了好幾天就看上你們的船了，這幾天他天天派人在山腳下守著，只要再看到你們的經過，就要趕緊追上包圍。”

    “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李綰突然有點懷疑。

    “我說是爲了逃出來找我妹特意打聽的，你信嗎？”韓楓嘲諷地笑了笑。

    李綰拆開一大包壓縮餅乾，遞給他其中的一小包，“信。”

    韓楓愣了一下，手指有些顫抖的接過來，手抖到幾乎撕不開，努力了幾次，終於撕開，慢慢地往嘴裏放。

    直到吃上第一口，他才閉上眼慢慢品嚐，兩行眼淚流過清瘦的臉頰。

    李綰順便也分給了柏川一包，自己也拿了一包，拆開吃了起來。

    大包的壓縮餅乾裡面裝了八小包，一包是一頓的量。

    李綰拿出來了三包，剩下還有五小包都塞到韓楓懷裏。

    韓楓一臉詫異。

    李綰直接解釋：“這是給你的報酬。謝謝你提醒我們。”

    “可......你們也救了我。”韓楓有點遲疑。

    “一碼歸一碼，”李綰打斷他，“你知道還有別的路可以過去的嗎？”

    “沒有，這條路是去京市必經之路。要不就得繞遠一百多裡地，不過那邊可能是別的基地的地盤，你們也未必能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