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爱青果
去書架

第11章 別用你的髒手碰她

    荷花池裏的荷花開得搖曳生姿,李安淮身上穿著的紗也繡了兩朵蓮,站在荷花池邊熠熠生輝。

    她面容嬌俏,一張白皙的臉上沁著薄汗,雙頰有蒸騰的熱氣和紅暈,當真像極了荷花池裏的荷花,只是比任何一朵都要嬌豔。

    謝丞赫站在不遠處,她沒瞧見,也沒發現,只自顧自地一下一下衝拳。

    明明是個小丫頭,兩團小包子一樣的髮髻打著旋兒在腦袋上晃悠,可手上的力道能打出破風聲,叫謝丞赫也聽得一清二楚。

    他皺起眉頭來,入東宮教書已經有三年,他和李安淮每日相處,逢七歇一,從未間斷。

    可他還是第一次看見,李安淮在練功。

    誰教她的?不會是後宮的妃嬪,沒聽說哪個宮妃有這本事。

    那便是男人了。

    除了太子,其他皇子根本不帶她玩兒。

    太子也不可能,他知道太子最煩練功,連馬步都扎不穩。

    難道是宮中的侍衛?

    可是誰有這個膽子和公主私下會面,還教武功這樣親密呢?

    正想著,一個身影站了出來,一腳踹向李安淮的下盤,正中委中穴!

    謝丞赫一驚,正準備站出來,卻見李安淮不僅毫髮無傷,反而順著那人的力道翻了個身,一腳飛踹往其面門開去!

    那男人笑著避開,伸手握住李安淮纖細的腳踝,壞心眼地往自己身前一拉,逼得李安淮靠近。

    李安淮裙下穿著長褲,架在空中的腿踢騰兩下,褲管順著腿滑下來,露出白皙精緻的小腿。

    “好師父,饒了我吧!”李安淮撒著嬌懇求,“疼了疼了!”

    男人捏了捏她的腳踝,勾出一抹邪性的笑來:“又叫師父?叫點兒別的聽聽,我高興了就放過你。”

    李安淮眼神懵懂,笑得稚嫩:“師父教我武功,不叫師父叫什麼?師父想聽什麼?”

    男人本還想說什麼,卻聽到有人在叫他,這才戀戀不捨地放開了李安淮,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這才轉身離開。

    謝丞赫驚得腳下生了根,一時間不知道李安淮跟那個男人到底什麼關係。

    他們的距離雖然不遠,但是還沒有近到能讓謝丞赫看到那男人的神色,故而無法確定他心裏的古怪是不是事實。

    然而那男人剛走不久,謝丞赫便看見李安淮的表情肉眼可見地垮了下來,陰沉冷漠地看了一眼男人離開的方向,然後撲通一聲跳進了荷花池。

    謝丞赫踉蹌著要衝出去,李安淮卻直接在荷花池裏站了起來,池水堪堪沒過她的腰。

    “誰?”

    謝丞赫自知剛纔的動靜被聽見,可看著李安淮身上溼透了的紗衣,不想在這個時候出面,有些窘迫的學了幾聲貓叫。

    李安淮神色放鬆下來,跳起坐在了荷花池的石巖上,將褲管高高挽起,用池水洗搓被那男人捏過的地方。

    荷花池裏都是淤泥,她跳下去的時候就沾染了泥漬,可她卻似乎覺得淤泥都比那男人碰過的地方乾淨,甚至撈起一塊淤泥揉搓腳踝。

    淤泥裡摻了細沙,她的動作又快又狠,等池水將淤泥衝散後,她的腳踝已經佈滿了血痕,看一眼便覺得驚心動魄。

    侍衛劉散總算換班,吹著口哨往宮外走去,卻不料路過一個巷子時,被一隻手猛地拉了進去,冰涼的刀刃抵在了他的脖頸上。

    劉散出身武行,自幼習武,靠著一身武藝在宮內站穩腳跟,自然不是花架子。

    只是他剛架起招子準備反擊,就看見了謝丞赫那張清冷如昔的臉。

    “謝大人?”劉散愣住,不明白自己如何得罪了這位國師。

    “你離公主遠一點!”謝丞赫握緊了刀,刀刃緊貼著劉散的脖頸,繃出一條痕跡。

    劉散一時沒反應過來:“公主?什麼公主?”

    “休要裝瘋賣傻!”謝丞赫臉色鐵青,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若再用你的髒手碰她,別怪我不客氣!”

    直到這時候劉散纔回過神來,連忙諂媚地笑著:“喲,您是說安淮啊!您也對她……我懂我懂!哈哈,她這樣子的誰不愛啊,魂兒都能被勾走!”

    “您放心,您喜歡的話我絕不染指!她還得叫我一聲師父呢!您要是願意……”他露出那種揶揄的笑,“我叫她去陪您?”

    謝丞赫從未聽過如此露骨的話,握著刀子的手一抖,割破了劉散的脖子,血一下子流了出來。

    他死死咬著牙,才控制住自己洶涌而來的殺意,額上的青筋繃起,隨著他**的呼吸跳動。

    “你是什麼東西!”

    “你也配叫她的名字?!”

    劉散摸了一把自己的脖子,看到了一手的血,這才慌了起來。就算他知道謝丞赫不過文官,說一句手無縛雞之力也不為過,可他也絕不可能與當朝國師動手。

    劉散想跪也不敢跪,雙腿打著擺子勉強站穩,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裏說錯話了。

    半晌,他眼睛一亮,連忙道:“是不是李安淮跟您說什麼了?您可千萬別信啊!那小賤種嘴裏沒有一句實話的!”

    “您別看她小,勾搭人有一手的!您這樣的人可千萬別被她給騙了啊!”

    然而看著謝丞赫越來越黑的臉,劉散終於意識到不對,心頭狂跳,臉色煞白,雙手竭力顫著,想將謝丞赫手裏的刀子拉開,卻一次也沒能夠到。

    他知道,若是謝丞赫要自己的命,他絕對活不下去。

    “我錯了,我錯了!”劉散抖著嘴唇說,“我不該編排公主,我不配提公主!我是小人!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公主冰清玉潔,公主金枝玉葉,是我混帳,是我混帳!”

    啪!劉散抽了自己一個耳光,他下手極狠,血當即從口裏流了出來。

    啪!又是一個耳光。他的臉紅腫起來,五個指頭印子清晰又可笑。

    啪!

    劉散瘋狂地自抽耳光,他怕了,他從謝丞赫的眼睛裏看到了殺意,那是抑制不住的殺意,是真心想要把一個人碎屍萬段的殺意。

    劉散不知道抽了自己多少耳光,直到臉已經腫得沒了知覺,眼睛也被脹起來的臉擠得沒了地方,謝丞赫才緩緩收了刀。

    望著謝丞赫的背影,劉散虛脫一般跪了下來,渾身無力,冒著劫後餘生的冷汗。

    天知道一個讀書人究竟是如何有那般眼神,竟把他一個習武之人嚇得尿了褲子。

    翌日,李安淮仍趁著午休跑來荷花池,換了一身短打裝束,用布條纏了褲腿。

    等來等去,劉散一直沒來,她並沒焦急,只是翻來覆去地練著功,然後往劉散往常來的路上看。

    然而劉散沒來,謝丞赫的身影卻越來越近,站在她面前定定看著她。

    “謝大人?”李安淮愣了,“您怎麼來這兒了?”

    “太子殿下預備送給皇后娘娘的金釧兒丟了,你拿了嗎?”

    李安淮有些惱,但生生壓了下來:“您懷疑我?”

    “出入東宮的所有人都要查,你也一樣。”謝丞赫板著一張臉,死死盯著李安淮的袖子,“露出胳膊來。”

    李安淮怒目而視,瞪了他半晌,可謝丞赫不為所動,仍緊緊盯著她的手臂。

    “行,給你看!”李安淮咬著牙,面色血紅,強硬地擼起兩隻袖子,將自己乾淨的胳膊轉著圈兒舞在謝丞赫面前,“看看!有沒有!”

    謝丞赫一把抓住她的一隻手,眼睛順著皓腕往上挪了挪,停留在一顆硃紅色的小痣上。

    猛地,他鬆了一口氣,連帶著手也鬆了,李安淮抽走自己的胳膊,一句話也不想和他多說,摔袖轉身離開了。

    ……

    謝丞赫愣了愣,這纔看見自己筆下畫着的人是誰,有些出神地勾了勾那兩團小包子一樣的髮髻。

    劉散……這個名字已經太久沒有想起了,如不是昨夜做夢又夢到了當年,恐怕自己再想不起來這麼一號人物。

    好笑的是,昨夜做夢的時候,自己竟然是劉散的視角,倒成了那登徒子,握住了李安淮的腳踝不撒手。

    可當年自己看見那一幕有多惱怒,昨夜做夢時就有多悸動。

    少女溫熱的腳踝帶著荷香,沒有看上去那麼綿軟,腳踝骨擱在手心硌得生疼,她一掙扎,那細膩的肌膚便磨蹭他的指尖。

    啪嗒,一滴墨落在了宣紙上,墨汁暈開來,將畫上小姑娘的臉塗了一個黑,也把謝丞赫從那見不得人的夢裏喚醒。

    他紅著臉放下筆,把畫折了幾折,想扔了,卻沒捨得,最後收在了一個木匣子裡。

    劉散啊……他回憶了一下,那應該是他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濫用權利,用輕飄飄一句模稜兩可的話就逐出宮去的人。

    這麼多年過去了,那個人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小順子。”他沉聲叫道,待小順子進來,才幽幽開口,“去轉告那位,此事她不宜出面。”

    他盯著腳邊的炭火,眯了眯眼睛:“入冬了,京城乾燥陰冷,換季時稍有風寒咳嗽也實屬正常,這兩日的早朝就免了吧。”

    小順子躬身:“是。”

    不等小順子離開,謝丞赫就站起身來,正了正衣冠:“我們也是時候回國師府了。”
上一章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