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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火化疑雲(2)

    來電話的不是別人,正是許一帆的頂頭上司,江靖市公安局局長趙德軒,不知道趙局跟許一帆說了些啥,就看到許一帆的眉頭皺了起來,掛上電話,對我攤了攤手,說:“果然,這事兒說不得,真出事兒了。”

    從他手機響的一瞬間,我就知道準沒好事兒,悻悻的放下筷子,我都覺得這頓午飯沒什麼食慾了。

    “說吧,趙局找你又什麼事兒啊?”我問。

    “還是昨天那個村子,有人在農田灌溉用的機井裏發現一具屍體,局長讓咱們去一趟,快點兒吃飯,吃完了出發。”說著,許一帆先夾了一筷子麻辣燙塞進嘴裏。

    無奈的嘆了口氣,我也只好再次拿起了筷子,雖說很是無奈,但是畢竟是工作,於是,我也只能和許一帆一樣,狼吞虎嚥的趕緊把這頓午飯吃下去。

    20分鐘之後,我,許一帆,葉連昭,蔣俊還有老馮,我們幾個人已經坐在了趕往事發地的車上。

    “小葉,防毒面具你帶了沒?”車子出發之後,我忽然想了起來,這具屍體是在井裏被發現的,十有八九是會腐敗,於是趕緊問到。

    “師父你就放心吧,防毒面具,口罩,手套,鞋套,還有勘察服都在勘查箱裏塞著呢,我辦事兒,你放心。”說著他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對此,我不置可否,因為上次也不知道是誰,忘了帶防毒面具,導致我和葉連昭兩人差點兒被一具嚴重腐敗的巨人觀屍體給薰吐了,不過,葉連昭畢竟年輕,只是個實習生,雖然性子跳脫一點兒,但是勤奮好學,而且十分聰明,是一塊幹法醫的好材料,對此,我也是十分滿意的。

    事發地距離江靖市只有一百多公里,開車只需要一個多小時,就在我們幾人說說笑笑的過程中已經到達了事發地,在與當地派來帶路的警員簡單寒暄之後,我們幾人立刻開車跟上,趕往案發現場。

    案發現場是一處比較偏僻的機井,我們到達之後,當地的刑警隊隊長姜耀華立刻迎了上來。

    “姜隊長,能對我們介紹一下現場的情況麼?另外,哪位是報案人,我們想和報案人瞭解一下情況,”簡單的寒暄了幾句,許一帆詢問起了情況。

    “發現屍體的就是這個機井,被發現是屍體腳下頭上,由於打撈機還沒調過來,所以屍體現在還在井裏,你們可以到井口去看一下,這裏很偏僻,平時很少有人到這來,我們也是今天早上才接到的報案,接到報案後我們就立刻向上級部門申請援助了,你們到的真快,我先帶你們去井邊看看吧,然後再去詢問報案人。”說著,姜隊長就把我們引到了那處機井附近。

    這處機井位於一處斷牆腳下,四周蒿草林立,位置十分隱秘,我和許一帆蹲在機井的邊緣向下觀瞧,這口機井的井深大約15米,井口只有35釐米左右,十分狹小,透過黑洞洞的井口,藉助探照手電的光亮,隱約可以看到,一隻被泡的發白發脹的人腳露出了水面。

    確認了屍體的大概位置,我和許一帆站了起來,開始打量四周的環境,這裏地處偏僻,周圍佈滿雜草瓦礫,地面條件十分惡劣,而且,透過現場初步觀察,可以判斷出屍體被拋棄在井裏已經有些日子了,這樣的情況下,機井周圍別說是死者的血跡了,恐怕連足跡都沒地方找去,全被破壞了。

    我和許一帆同時搖搖頭,對這個現場表示十分無奈,我們再次找到姜隊長,讓他帶我們去詢問報案人,姜隊長指著他身邊的一位,身穿一身洗舊了的迷彩外套,臉頰黝黑的中年漢子對我們說:“這就是報案人,你們有什麼問題可以問他,我再去聯絡一下打撈機。”說完姜隊長就到一邊去打電話了。

    “老鄉您好,我們是市公安局刑偵支隊的,找您瞭解一下情況,您別害怕,就把您當時看到的情況說一下就行。”許一帆一邊掏出紙筆記錄,一邊詢問老鄉。

    報案人顯然有些被嚇到了,嘴唇有些哆嗦,他搓搓手,聲音嘶啞的介紹道:“那啥,這處農田是俺家的,這口機井也是俺家的,不過俺家不常用它,村裏有好多人都乾脆不知道,這兒地方還有個機井,現在不是春耕播種麼,俺今天想給地裏澆點兒水,想起這兒還有口井,俺就過來了,不過俺到這井口一看就覺得不對勁,這井裏好像有東西,當時天兒還沒咋亮呢,四周黑黢黢的,俺就拿了塊石頭丟井裏了,誰知道那井裏的東西居然晃了一下,俺這下才看見,那是隻人腳啊!當時可嚇死俺了,你說這好端端的,俺家井裏咋還能被人塞了個死人進來呢,所以俺就報警了,警察同志,可真不關俺的事兒啊。”

    許一帆很快把老鄉的話記錄了下來,然後抬手拍拍老鄉的肩膀,安撫道:“老鄉別怕,沒事兒的,我們這是例行公事瞭解情況,你只需要好好配合我們就可以,別有心理負擔,我們會查清楚真相的,要相信我們公安幹警的能力。”

    問清楚了情況,我和許一帆再次找到姜隊長,詢問打撈機的情況,我們話還沒說完,打撈機就到了。

    伴隨著機械的翁名聲,這具沉入井中不知多久的屍體,終於重見了天日。

    屍體被打撈出來,隨後被放置在一旁早已準備好的塑膠布上,但是,另外奇怪的是,這具屍體居然是全身**,一絲不掛。

    屍體頭面部嚴重損傷,已經腐敗,面目難辨,散發著濃烈的屍臭味。除此之外,屍體腹部已經出現墨綠色腐敗,這種墨綠色腐敗被我們稱之為屍綠,在如今這種天氣狀態下,屍體腹部出現大面積屍綠,證明死者死亡時間至少一週以上。

    “死者男性,身高180CM左右,身材魁梧,頭面部損傷嚴重,面目難辨,屍體中度腐敗,腹部出現屍綠,由此可見,死亡時間至少一週以上,屍體全身**,找不到任何可以證明死者身份的物證,不知道在機井裏還會不會有東西。”我對屍表進行了簡單的檢驗。

    “有東西!”我的話音剛落,那邊打撈就有了新的進展,又有什麼東西從機井裏被撈了出來,我和許一帆連忙看過去,原來是一把斧頭。

    “結合死者頭面部的傷痕,這把斧頭有可能是作案兇器,不過經過井水浸泡,估計也很難在上面找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了,先拿去給痕檢科化驗吧。”我翻看了一下打撈上來的斧頭,對許一帆說。

    “接下來怎麼辦?”姜隊長見除了死者與疑似作案工具的斧頭先後從井底被打撈處以後,井下再未發現什麼有價值的東西,於是開口詢問。

    “廷輝,你先進行屍檢,查明死亡原因,確定死亡時間,我配合姜隊長對周圍村落的失蹤人口進行排查,讓蔣俊跟著下去尋找斧頭的來源,咱們加快動作,三個小時以後專案組碰頭。”許一帆安排到。

    大家分頭行動,我和葉連昭跟著殯儀館的車一同去了解剖室。

    這名死者是一名膀大腰圓的健碩男子,體重初步估計也有一百七十公斤左右,我和葉連昭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把屍體抬上了解剖臺。

    “呼……可真沉啊,怪不得人家都說死人最沉,死沉死沉的,一點兒沒錯,累死我了。”葉連昭抱怨,隔著防毒面具,他的聲音聽起來甕聲甕氣的。

    “別抱怨了,你就是幹這行的,抬個屍體算什麼?屍塊你沒拼過?還是巨人觀沒見過,拿筆記錄。”我打斷了葉連昭的喋喋不休,拿出手術刀開始準備對屍體進行解剖。

    “死者頭面部存在大面積擊打性傷痕,顱骨塌陷,額部和顳部骨擦音明顯,判斷顱骨骨折,顱內出血,除此之外,死者面部共有五處砍切創,頸部兩道,砍切痕跡深可見骨,被頸椎骨擋住纔沒有將頭顱砍掉,椎骨處有明顯砍痕。”我簡單翻看了一下死者顏面部的創口,得出結論。

    “我去,多大仇多大恨啊,這兇手下手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半點猶豫嘛,師父你看,這地方要不是被頸椎骨給擋住了,這腦袋可就掉了,氣管食管全砍斷了,簡直喪心病狂啊。”葉連昭一邊記錄一邊絮叨。

    我沒理會他的絮絮叨叨,繼續檢查屍表:“肩背部有擦傷,創面血染不明顯,皮瓣捲曲均勻,判斷為死後傷,應該是拋屍到井中造成的,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損傷。”

    葉連昭一邊奮筆疾書,一邊問我:“師父,那他的致命傷到底是什麼?是鈍器擊打還是利刃砍切?”

    我一邊拿著手術刀小心的剃掉死者腦部的頭髮,一邊回答道:“目前情況看不出哪裏纔是致命傷,但是從傷口的收縮程度以及創口渲染程度判斷,砍切傷應該是在鈍器擊打之後。”

    每個法醫都要掌握一手熟練的剃頭技藝,因為對法醫來說,除了必須要將死者的頭髮剃得非常乾淨之外,還不能對頭皮有任何的損傷,必須保證頭皮完好無損,又不能留下任何一點兒發茬兒,所以說,不想做好剃頭匠的法醫不是好法醫,這話一點兒都沒有錯。

    因為只有乾乾淨淨地剔除死者的頭髮,才能完全暴露死者的頭皮,從而更清楚地觀察死者頭部有無損傷。這種損傷可能是致命性的,但是也有可能只是輕微的皮下出血,即使是輕微的損傷,也能提示出死者死之前的活動狀況。

    這名死者的頭頂按壓可以聽到明顯的骨擦音,頭皮上沒有明顯創口,我們切開死者的頭皮,發現死者頭皮下有大面積出血,血染十分嚴重,可以判斷為死前擊打傷,除此之外,顱骨多處骨折,骨折線交錯,顱頂完全塌陷。由於死者的顱骨已經基本碎裂,所以我們沒廢多少力氣就開啟了死者的顱蓋骨,取下顱蓋骨後,我們發現,死者的整個腦組織都存在蛛網膜膜下腔出血,大面積腦挫傷,可以看出,兇手在擊打時根本毫不留情。

    “皮下出血呈方形,血染明顯,死前傷,師父,能看出是什麼工具造成的吧?”葉連昭指著死者頭頂的皮下出血問。

    “方形,邊緣清晰,十有八九就是那把斧頭。”我一邊翻看死者面部的創口一邊回答。

    葉連昭點點頭,小心的用鑷子捏起死者面部損傷的一處皮瓣,說:“死者面部的幾道砍切痕跡也有血染,而且傷口收縮不均為,也是死前傷,但是死者頸部的傷口卻沒有明顯的血染以及肌肉收縮等情況,能不能判定為死後傷?”

    “死者頭面部的損傷雖然也是死前傷,但是更符合瀕死傷的特點,你看這裏,幾乎沒有血染,創口卻還有收縮跡象,說明兇手是在擊打頭頂之後纔將死者的顏面部砍傷的,我估計,兇手的目的應該就是毀掉死者的臉,而且他脫掉了死者身上的衣物,很明顯是爲了隱藏死者的身份。”我仔細的檢查了死者顏面部和頸部的砍切痕跡後說到。

    “這麼說來,能不能理解為,兇手原意是想砍掉死者的腦袋,但是沒砍動,所以才迫不得已把死者脫光了丟井裏的?”葉連昭問。

    “很有可能,這麼看來,死者有可能就是村子裏的人。”我開始對屍體進行縫合。

    “致命傷應該是頭部擊打傷,在兇手砍傷死者顏面部的過程中死者就斷氣了,所以留下了一些瀕死傷,好了,我記下來了。”葉連昭合上手上的筆記。

    “走,咱們去專案組。”縫好死者的頭皮,我忽然對破案有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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