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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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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夢魘

    我很難想象,有生之年我做的夢會如此清晰,清晰到根本難以分辨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我在這兩者之間徘徊了許久,終於,又一次地我從令人窒息的夢境中驚醒過來……

    我數不清這是第幾次像這樣半夜被恐怖的夢驚醒了,而且最讓我感到惶恐不安的是,每當我半夜醒來,房間空蕩蕩的,身邊卻一個人都沒有。

    我多麼希望鍾尋能陪在我身邊,像往常一樣把我摟入懷中,撫摸我的頭,告訴我沒事沒事,可他……卻在外地參加聲樂考試,不能回來。

    這大概是我這個月做的第三個清晰無比的夢了,每次夢醒之後,我卻再沒有了任何睏意,只能泡上一杯咖啡坐在窗臺邊看著日出,傻傻地等著第二天的到來……

    說實話,我是真的有些怕,一次兩次還好,可是每天都這樣做著渾噩的夢,我的身體也確實吃不消。

    我無奈地掀開被子,下了床,把屋內的大燈點亮,頓時,明亮的光籠罩著整個房間。

    我再一次從書桌的最底層抽屜裡取出了那個信封,那個對我來說真的十分重要的物件,我輕輕地展開它,一張破舊的地圖和一張破碎的雙人照片從信封裏散落出來。

    我把它們拾起,拿在手上,像是端詳著百年珍貴文物一樣,格外認真地看著它們。

    地圖是張很普通的地圖,座標定位在離我這裏還有很長一段距離的上海市,我對這張地圖並不覺得熟悉,因為上海它不是我的家,而是外公年輕時生活居住的地方。

    我琢磨了很長時間,卻搞不懂外公把這張地圖交給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是不是他要讓我去地圖上的某個位置呢?可是就算我去到了那裏,以我的能力又能做些什麼呢?

    另一張照片,不知為何它拿到我手上的時候已經破碎成了好幾半,我能依稀看清照片上的人是外公,可另一個人的模樣已經模糊得完全無法辨認。

    外公為什麼要留給我這麼不清晰的影象資訊,是在暗示著我什麼?

    我腦袋裏冒出了個很可怕的念頭,其實是想到了另一種比較耐人尋味的可能——那個轉交給我信封的俄國老闆,他會不會私底下在照片上動過手腳?這一點,我根本無從考證。

    深夜裏的思維使我感到心煩意亂,前不久的頭疼還沒有好的徹底,再加上連日也得不到好的休息,我的頭疼在不斷加劇著。

    匆忙地把地圖和照片都完好地塞回信封裏,我才感覺到心安不少,可我的視線卻停留在了桌面上一旁的一堆鉛筆當中……

    看著這鉛筆,我竟出了神,一瞬間,腦子裏浮現出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我想到了我的外公——就是被人用鋒利的鉛筆尖狠狠地插進喉嚨處流血過多而死的。這變態的兇手竟然用這麼殘忍的手段去對待一個年近八十的老人,我彷彿聽到了耳邊外公微弱的求救聲和**聲……

    我越想越痛苦……

    這種喪親之痛是很難釋懷的,想到這,我的淚水再也止不住的噴涌而出……

    我又想到了這段時間以來所做的夢,它們是恐怖的,血腥的,充滿著暴力的,即使我不敢去想,但它們就好像突如其來的寫作靈感那樣,毫無徵兆的迸發著,抑制不住的在我腦中瘋狂地翻涌……

    一個又一個晚上,我被這些夢境捉弄的筋疲力盡。

    不過,很令我開心的是,我在那裏見到了我的外公,他總是慈祥地看著我笑,臉上沒有痛苦的表情,只是面帶著微笑,連蒼老得滿是皺紋的眼角都帶著濃濃的笑意……

    第一個夢裏,我就見到了他。是在那家早餐店門前的十字路口處,車輛川流不息,周圍的人來來往往,只有外公一個人站在我對面的街口,他一直沒有動,就停在原地,我興奮地朝外公招手,他好像看到了我,笑得無比開心。

    我本想向外公那裏飛奔而去,卻發覺我的雙腿如鐵一般沉重,絲毫挪不動步子,我焦急著,可越著急,就連身子都難以動彈了。我大聲呼喊著外公,他也許是聽到了我的聲音,開始拄著柺杖緩步前行。

    看著這蹣跚的步子,我本想催促的話語卻被生硬地咽回了肚子裡,我不忍催促他,生怕一不小心出了什麼事情,可沒想到意外還是來了……

    一輛疾馳的大貨車不知從哪個方向駛來,速度快得驚人,只是短短的幾秒鐘,他就被牢牢碾壓在車軲轆下,屍首分離,血流成河。手裏的柺杖也被甩出去十幾米遠。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拼了命地想要衝過去,可身體卻僵硬得動彈不得。

    第二個夢裏,依舊是我最親切的外公。我不知為什麼出現在了學校的一個畫室裏,在我面前擺放的是一張空白的畫板。我竟鬼使神差地拿起畫筆,在畫板上飛快地揮舞著,我腦袋裏根本不清楚自己要畫什麼,但沒過多久,在我放下畫筆的那一刻,我被眼前的畫作驚呆了。

    這是一棟我從來沒有見過的房子,乍一看有點像那種老式的青年旅社。外牆的色調是黑和白兩種,黑白相融得非常巧妙,也十分自然,沒有一點多餘的灰麵。樓體共有三層,每層窗戶都是緊緊拉上的,氛圍總體上有種難以描述的淒涼和詭異。

    我想我並不知道這是哪裏。我也很好奇自己為何會畫出這麼詭異的畫。

    正當我津津有味地欣賞這幅畫時,我感覺到我的左側臉頰有些滾燙,像是什麼東西在我耳邊喘氣……我轉頭,被一張蒼白的大臉嚇得魂不守舍。

    是外公。

    他的臉挨我的頭非常近,我不知道他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像是從地底下爬出來的,又像是從天而降到我身邊。

    “小溪,你看這房子漂亮嗎?”

    這是一種久違的聲音,是一種飽經滄桑的聲音。

    我使勁地點了點頭。

    “怎麼樣?它對你的吸引力還大嗎?要不要我帶你過去看看?”外公的笑容開始變得怪異,語氣中也夾雜著陰陽怪氣,我迷茫的不知道我該點頭還是搖頭。他好像是在指引著我什麼。

    一旁地上信封裏的破舊地圖和零星的照片散落著,它們是不是代表著一個方向?一個我該前往的方向?

    外公說完,他便消失在了畫室裏,如同人間蒸發一般,無論如何再也找不到他的身影了……

    這是我的第二個夢。

    第三個夢,也是最後一個留在我腦海裏印象深刻的夢了,在這裏,出乎意料的是,沒有我的存在。

    而且,在夢境裡,我看到了外公年輕時候的模樣,古銅色的四方臉龐,高挺的鼻樑,嘴角周圍留著淡淡的小胡茬。五官端正,風度翩翩,是那種會讓很多女人都會陷入其中的理想外形。

    女人?我確實看到了女人,那是個身材和容貌姣好的女子,長著一張標準的美人臉,眼角下方有一顆很驚豔的痣。她挽著年輕外公的手臂,漫步在山間的林蔭小路,看樣子他們的關係非同一般。

    我雖然不確定她是不是我外婆年輕時候的樣子,但我肯定這女人絕不是我媽媽,我媽媽的眼角下沒有這麼一顆明顯的痣。那她是誰呢?

    就在我思索的片刻,我好像看到了那女人的臉部在逐漸的變形,變得異常扭曲,不斷地扭成一團,好像那種很噁心的麻花揉作一團,醜陋不堪……

    猛地,我意識到,她變成了一條蛇,整個身體呈猙獰的S型,十分柔軟又很有韌性,身上瘮人的鱗片在閃閃發亮,她的脖子一伸一縮,兩顆綠豆般大小的眼球也慢慢露出了兇惡的光。

    最終,她吞噬了身邊的男子。

    嘴角露出得意而滿足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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