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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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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少女懷秋

    這是一間並不是像大家閨秀那般充滿胭脂味的精緻到極點的閨房,然而它卻住著一位真的不能再真的富家千金小姐。

    房內的擺設著實普通甚至可以說是寒酸,朝南是一張並不是如何好的木質木床,西邊牀頭櫃也只擺著一個普通檯燈,東邊靠窗前是一梳妝檯,臺上也沒有多少化妝物品,也就愈發顯得房間有些冷清。

    薛穎坐在梳妝檯前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發呆,面無表情,都說人生就像一面鏡子,你對它笑,它就對你笑,可自己卻總是難免想那些傷心事兒,呵,還真是作賤啊,都說少女懷春,可我懷的不是春,是秋啊。

    少女獨自在這清冷的房間感傷,只有在望向梳妝檯上那一張有些年頭的微微泛黃的照片時,精緻美麗的俏臉上纔有著一抹溫暖浮現,纔有了一絲少女該有的明媚春意,彷彿使得這個在旁人來看顯得有些逼仄的房間明亮了幾分。

    不知何時,房門口站了一位雙鬢斑白,面容剛毅沉穩,渾身上下無不透著股成熟男人魅力的中年男子,顯然這位已到不惑之年的男人經歷了不少風霜,那張依稀可見年輕時俊俏的男人臉龐上的眼角皺紋疊的不少,只有在看著房內少女時頃刻間柔和,皺紋也是化開了些,彷彿年輕了幾歲。

    “你來幹什麼?”少女望向鏡子裡中年男人,面無表情淡然開口道。

    男人預言又止,唉,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大多數人家可能只需要錢就能解決,而他自己即使現在有再多的錢又有什麼用?當初拼命掙錢是爲了什麼?還不是爲了女兒和她娘能過上好日子?誰知現在卻落了個妻故女恨無人問津的孤家寡人?呵呵,出去掙錢時看慣了人情冷暖,想著還是自家溫馨暖人,不曾想自己歸來時,卻是物是人非。男人無奈苦笑:“穎兒啊,咱回家吧,雖說這兒離你學校近,可你一個女孩子家一個人住這兒,總歸不太好,我不放心……”

    “這兒就是我家!”薛穎語氣加重了些,直截了當打斷了他的話。

    對於她的態度,約莫是習以為常的緣故,男人也不生氣,只是嘆息,柔聲緩緩說道:“我已經失去了她,不能連你也失去,即使你再恨我……”男人說完這些,彷彿用盡了所有氣力,雖然如今擁有雄厚財力卻依然只是身著一身有些褶皺的普通廉價西服的他便復嘆息著轉身離開了,身影在略顯陰暗的走廊裏漸行漸遠,原本高大的寬闊背影此刻顯得是如此的孤寂,也顯得越發的滄桑。

    薛穎沒有回頭,只是默默的看著鏡子裡倒映的男人離開,隨即輕咬嘴唇,眼神有些複雜,他還穿著那身西裝?少女低頭輕撫著那相框裡的相片,相片上有兩個人,一位柔和美麗的少婦和一位天真爛漫的女孩兒,相片缺了一部分以致相框留有空白,是被她撕了……

    她抱著相片,嬌軀輕顫,默默地哭了……

    ————

    早晨,高一(6)班教室,這是薛穎第五次看到景然和柳悠絮一起有說有笑的步入教室了,這一幕讓得她有些失落,他以前可從沒和別人這般親近過。他以前總是喜歡看著窗外,自己總是好奇窗外有什麼這麼吸引他,直到不經意間看到他那雙有時空洞般毫無波瀾的眼睛,才知道他也有著不為人知的故事,就像自己一樣,於是彷彿找到了同病相憐的人,帶著些緊張帶著些期待甚至帶著些憐憫開始與他接近,想了解他,現在想來,也許是自己希望被同樣有著悲傷過去的他了解與憐憫吧,薛穎你還真是自私啊,現在看到他與柳悠絮談笑,自己應該替他感到高興纔是,可心裏為何會有些空落落的?

    自古女子喜歡傷春悲秋,不是無的放矢也不是爲了裝逼給那些個士子文人或者騷客看,不管是情傷還是心病,總是有著這樣那樣的原因,不然為何總說紅顏多薄命?

    景然並不知道薛穎的心思,注意到薛穎一直盯著自己看,納悶之餘回以一個微笑,薛穎看著那乾淨爽朗的笑容,不由有些痴了,隨即兩頰現桃花。不知吸引了多少班上年輕小夥的驚豔視線,而她無動於衷。

    柳悠絮看到薛穎的羞赧,只是嬉皮笑臉的瞅了瞅景然,眼神有些促狹。興許是怕被景然和薛穎注意到自己的玩味眼神,那副神態轉瞬即逝。

    上課期間,咱們不認真聽講的柳悠絮百無聊賴,昏昏欲睡,偶然瞥見教室門口不知何時站著一位清瘦的中年婦女,一臉焦慮擔心緊張不安地看著教室裏的某個人,但其眼神十分柔和,柳悠絮順其視線轉頭望去,原來看的是她。柳悠絮心中暗歎一聲可憐,然後又眼角瞥了一眼身後的景然,暗道一聲難怪。看在是同學的份兒上,看能不能幫到你,隨即她又看向門口那位身體呈現半透明狀的婦人。

    “你是已死之人,為何還遊蕩於塵世間?”

    那婦人突兀聽到傳至自己耳畔或者說腦海裏的聲音,有些驚訝,於是四顧尋找聲音來源,恰巧發現柳悠絮坐在座位上眼神毫不避諱地直直看著自己所在方向,難免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人怎能看到鬼魂?應該不是看著自己吧,然而掉頭卻並未發現身後還有別人。

    而這時,那聲音又再次響起:“不用找了,就是我。”

    中年婦人轉頭再次看向柳悠絮,卻見那小姑娘嘴角微揚,朝自己眨了眨眼。看來她是真看得見自己了,她不僅能看見還能對自己說話,不,或許傳音更恰當些,有這份普通人不可能有的神通本領,想必她或許能幫助我。想到這,婦人眼神中有了神采,於是迫不及待的期盼問道:“你能看到我?那你能不能幫我一件事兒?”

    柳悠絮輕嘆,她大致能猜到一些,是爲了她的女兒吧,可憐天下父母心,她死後仍是惦念著自己的女兒,心中有些同情,說道:“可以,不過,你別急著這會兒就急不可耐的飄過來,等會兒下課後,樓頂天台見。詳細情況到時再說給我。”

    課間,教學樓樓頂天台入口門後,景然看著前方的柳悠絮不時的點點頭,還張嘴說了些什麼,似乎是在和誰說話,可她的身前明明空無一人啊!

    平時這會兒柳悠絮都會拉著自己一起來安靜的天台吃午飯,但一下課她就立馬急匆匆出了教室,和平時的行為大相徑庭,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景然不聲不響的跟了過來,竟是看到這樣一幕讓得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情境。揉了揉眼睛,景然先前那疑惑不解的表情,現在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無以復加的震驚。

    突兀映入眼簾的是,柳悠絮身前竟是多出了一道身影,就是她在和柳悠絮說著什麼,然而讓景然吃驚甚至可以說是驚恐的是透過那人的身體,能看到理應被她身體遮擋的景物!

    景然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著那兒,不一會兒那身影竟是詭異的突然消失了,愣神之時瞥見柳悠絮轉身將走過來,景然恢復鎮定,趕忙回到教室。卻不知,柳悠絮看著他離開的天台入口,嘴角微揚……

    回到教室裏的景然,額頭已是佈滿細密的冷汗,身體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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